第13章 第十三章

等林羌怀揣着巨额财富同林郁下了山，回了峘城，进了东街小巷，才发觉自家门前热闹极了。

        左邻右舍的姑娘大婶们将她家大门堵了个水泄不通，还没等二人走近，就听见有人奶声奶气地唤他们，“哥哥姐姐，哥哥姐姐，小怀在这里”。

        然后一个小人从人群中钻了出来，那是个约莫三四岁的白胖男娃娃，身上穿着件喜庆的红色虎纹肚兜，脖颈儿上戴着个银圈子，一头柔软细发扎成几个小辫子，模样乖巧可爱，像极了画上的年画娃娃。

        林羌咂巴一下，总感觉那日从陆府里出来忘记了什么，原来是把他落在那了。

        这小鲤鱼天赋不错呀，前几日瞧着还以为要个半月一月才能成功化为人形，没想到这才短短两日它就已经成功了。

        只见那小妖嚇哧吭哧迈着两条莲藕短腿一路小跑过来，惹得围观众人又是满心怜爱，隐隐间林羌听见有人在小声斥责他们怎么当得哥哥姐姐，怎的这么不负责任，竟然将这么小的孩子单独留在家中。

        林羌：好个鲤鱼妖，这是怕自己不收留它便事先占据流言高点，自己今日若真将它挡在屋外，今后在这东街小巷里怕是要活在嫌言碎语里不得安生了。

        没有办法正预备上演一场姐弟情深，后面的林郁突然挡了上来，站到林羌身前，半蹲下身，代替她上前搂抱住了那个小胖娃娃。

        本以为它会继续哭啼闹腾逼得林羌赶紧表态，没想到那鲤鱼妖一进了林郁怀里便老老实实地趴在少年肩头，一双葡萄大的黑白眼珠一眨一眨地看着她，这个样子倒着实有些可爱。

        “谢谢大家照顾我家小弟”林羌客气地与街坊们道谢，也不知这小家伙在自家门口蹲了多久，现在怕是整条巷子里的人都知道她家里又多了一口人了。

        “林姑娘客气了”众人纷纷道，见这姑娘没有故意冷落这娃娃的意思，便都散了，安下心来回家做饭去了。

        等进了家门，林羌故意逗它，“小鲤鱼，你这不会是讹上我了吧”

        那小妖倒没有丝毫扭捏，一双小胖手将林郁的脖颈搂得更紧些，瓮声瓮气道：“姐姐这般好看的妖，定是不会弃我于不顾得”

        “就你机灵，说吧，都追到这来了那就解释一下为何这般着急一定要劝我去九江，你与陆臻那厮串通起来到底想干什么？”

        “姐姐冤枉，陆臻是谁？我”那小胖鱼正要继续辩解，蓦地被林郁一把摞了下来，少年正色道：“小孩子，不要说谎”。

        那小妖瘪嘴道：“我真不认识什么陆臻”小脸鼓鼓，眉眼耷拉看着真有些委屈上了。

        那就暂且信它一回，林羌继续盘问：“那你来这寻我是否是为了去九江的事？”

        鲤鱼妖这回倒是坦诚，倒豆子样一股脑全交代了：“姐姐，九江内有一妖唤猞梦，她确是能解姐姐之困，姐姐身上这秘术须得尽快解开，否则时间久了，反噬会更加严重，甚至威胁性命的”

        “你与救我那大妖是什么关系”林羌半蹲下身，伸出两指掐住小奶娃的后颈，附近它耳边阴测测问。

        “什，什么？”小鲤鱼妖瑟瑟发抖，装傻充愣，但死也不说。

        “林郁”林羌磨牙森森盯着小鱼妖，“阿郁可会烹饪鱼脍？”

        “会的，只是刀工不太好，可能片地不太匀称”林郁在一旁默契配合答道。

        “姐姐，姐姐，这个送给你”小鲤鱼妖见事态不妙，赶紧祭出保命大法，——献宝。

        摸摸索索从肚兜口袋里揪出一颗剔透玲珑的紫色珠子，“姐姐，这是辟邪珠，产自北海龙族，虽不能解了姐姐身上秘术，但此物可以破了一般小妖的术法，现下姐姐妖力不强，正好可以拿来防身”

        从那双肉乎乎的小手上捻起那颗珠子，再看了眼满脸至诚的小家伙，算了，看着不像个有坏心眼的小妖，就不为难它了，该来的总会来，不论是阴谋还是阳谋她都在这等着便是。

        “阿郁，明天我去把杂物间收拾出来给它住，今晚就先委屈下你，分一半床给这个小家伙了”

        少年不甚在意，“好，没关系，那我先去做饭了”

        “今天累了一天了，就不要做饭了，我带你出去吃”林羌眯起眼睛开始想念东街的各色小摊了，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少年用精湛的厨艺一步步将林羌成功养成了个坐享其成的妖怪，现在也该是时候出去觅觅食了，好让家里这位大厨偶尔也能休息休息。

        这般家常对话本该是令人心生温暖的，但林羌低头看那小鱼妖时却发现这小娃娃不知在独自伤感什么，整个一失魂落魄，如遭雷击的沮丧模样与他们二人这温馨的场面稍有不合。

        注意到林羌带着疑惑的打量，那小妖反应很快，收敛了情绪，故作轻松愉快地嚷嚷着“出去吃大餐，出去吃大餐”

        这般拙劣演技林羌不想搭理他，揣着自己的仙草盒子进了房间，留下一句：“阿郁，你陪他玩会，我先去整理整理东西”她得用自己毕生所学去鉴定一下这盒子里都有哪些宝贝！

        当年师傅说因着她天赋极高，本身灵气纯正，仙草一类对她而言效用不大，因此不归往往得了什么宝贝都不会赠予她，都让门中其他弟子分了去了，这还是第一次，她能见着这么多奇花异草。

        打开那个不起眼的木盒，里面静静躺着数十种流光溢彩，耀耀生辉的无根莹白花草，其中有一株与旁的不同，有暗金色的暖光自小小花蕾中飘散开来。

        心神摇荡中她好像听见有人在唤她的名字，林羌，再一定神下来，她发现自己已经从盒子里取出了那朵花，但现在，她的掌心里只剩了一片鎏金花瓣，下一瞬，那片指甲盖般大小的花瓣也钻进了她的手心里。

        如坠云落中，耳边有人在唤她的名字：“林羌，林羌”似恋人间的厮磨耳语，温柔低沉，叫人心荡神驰。

        “林羌”一道干净男声响在耳畔，将人拉回现实里，屋外有人敲响了门，是林郁，他问：“天色快深了，我们现在出门吗？”

        如梦初醒，林羌啪嗒一声合上了盒子，“等等”，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前后翻转，再闭眼感受一□□内的变化，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内心懊悔当初在不归山上没有好好了解一番草药知识，刚刚那一株花她并不认识，也不知吃下后会有什么功效

        算了，总归不会有什么坏处便是，“走吧”林羌将那盒子藏好，推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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