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对吸血鬼
唐元醒来的时候，床头的台灯开着，昏黄的灯光照在脸上。
肖恩俯身，细致地帮她掖好了被子，抬头就撞上了唐元的目光，她的头发散乱，脸颊红彤彤的，金色的细软头发，因为静电而炸成了蒲公英。
他的心头微热。
好想包揽她的生活中所有的私密的一面，肖恩顺势坐在地上，小臂搁在床上，高大的男孩坐在地上，如漂亮的大型犬，摇曳着尾巴，对着她撒娇。
唐元的手蠢蠢欲动，但最后只是局促地拉了拉被子，她偏了偏头，却也没有躲开肖恩的视线，开口道：“……什么时候进来的？”
肖恩回答道：“没多久。”
也就十多分钟吧？
假装不经意地瞥了下唐元床头的石英表，他愣了愣，抿了抿唇。
他……不过呆了一个多小时，也不是很久。
肖恩的手轻而易举地从唐元的脸部擦过，激起了她的一阵心悸，但那只手却只是掠过去，拈起一片杂乱的棉絮，丢到地上。
唐元内心松了口气，她裹了裹被子。
只是意外啊。
她还以为肖恩想……摸她的脸。
肖恩垂着眸子，他额前的碎发垂下，遮挡住了眼中潋滟的水色，他的食指蜷缩了下，他本来是想捏一捏唐元的脸，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唐元在第二次成年期之后，婴儿肥渐渐退去。
好歹也算是用他的血喂出来的，他还没摸过呢。
雨渐渐变成了滂沱大雨，唐元的体温走低，她用脚心去贴自己的腿肚，竟然把自己冰地痉挛了下。
太冷了。
“怎么了？”肖恩察觉到唐元的痉挛，迟疑了下，道：“你是不是要长高了？”
唐元：……
心头滴血，为什么要用那么天然无辜的语气问出如此残忍的话！
哪有吸血鬼成年后还会长高的！
猫瞳骨碌碌地滚了滚，唐元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受了娜塔莎的身份的影响，她对身高的执念已经攀到了一个顶峰。
肖恩看着唐元不经意流露出的气鼓鼓的表情，他忍不住盘腿，换了个姿势注视着她，想要看到她更多鲜活姿态的心情压倒了体谅，他恶劣地咧开了嘴，露出了尖牙，道：“哦，长不高了啊。”
唐元挑了挑眉，伸出手朝着肖恩勾了勾，道：“你过来。”
“不要。”肖恩的发揪抖了抖，唐元不由想到了“抖机灵”，她觉得可能是自由过了火，肖恩居然都敢“忤逆”主人了。
唐元悄悄伸出脚，面上却不动声色，她听着雨声，露出一个堪称黯然神伤的表情。
她不信肖恩对此毫无反应。
果然，肖恩面上的笑敛了敛，他摸了摸鼻子，一点点挪得更近，他踟蹰着开口，然后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罪魁祸首就是唐元迈出的一只脚，她冰冷的脚掌紧紧压着他的手，她枕在枕头上，整个脸都陷到了枕芯里，只是嘴角上扬的弧度怎么也消不下去。
那是恶作剧得逞的愉悦。
肖恩耷拉着眉眼，梗了下，然后理所应当地握住唐元的脚掌。
完了。
唐元心知不妙，但是覆水难收，她看到肖恩幸灾乐祸的笑，他攥着唐元的脚踝，毫不犹豫地给唐元的脚掌做了个全方位的按摩，力图掌握她所有的痒点。
“别，别玩儿了……哈哈哈。”
太痒了。
唐元从来不知道痒可以在她的感官上占据如此大的比重，她挣扎着从被窝里挣脱了出来，她不停地试图反击，结果反而被无数次镇压，两人笑闹着，出了一身的汗。
肖恩的眼弯成了一条弧，他捉着唐元的两只手，惊觉两人的距离过于靠近。
他的眼阖上又睁开，声音有些沙哑。
“我要吻你了，”他开口，带着小心翼翼地试探：“你要拒绝吗？”
唐元的身体滚烫，她喘着气，眼角因为笑意而挤出的泪水未消，她舔了舔唇瓣，如狡黠的野猫在诱惑猎物。
半晌，她张口：“那就来亲吧，亲到我满意为止。”
话音甫一落下，肖恩就烙下了一枚吻，辗转深入，却并无侵略感。
唐元的睫毛颤了颤，温柔而又不具备攻击性，就像是上好的诱饵吊在她面前，引诱她掉入名为爱情的陷阱。
但她不会的。
一吻结束。肖恩轻轻揽着她的腰身，他倒在唐元的旁侧，一张脸从发中裸露。
“我们这算是确定了吗？”
确定成为情侣了吗？
唐元没有回答，她撩了撩头发，扬眉：“你说呢？”
如果肖恩真的是狗，那狗尾巴可能就要摇疯了，在微弱光线的照射下，他的面部轮廓都变得柔和。
唐元无奈地笑了笑。
傻孩子，女人没说出口的话，永远都不要信。
……说出口了也不一定能信。
不过还是不要让他知道了，能瞒得久一点的话，说不定也算是成真了呢？
“我可以抱着你睡吗？”肖恩捏了捏唐元的指腹，另一只手一本正经地比出一个发誓的手势，说：“我保证什么都不会做！”
唐元斜睨了他一眼，她抬了抬下巴，故意用屈尊降贵的语气道：“可以，准你抱着我。”
“遵命。”肖恩低沉地嗓音裹挟着两三分笑意，他长臂一伸关上了灯，从后背入手，抱着唐元。
唐元在肖恩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
两人一方眷念对方的身体的温度，一方贪念对方的心灵的慰藉。
唐元的呼吸越来越轻。
她做了个梦。
唐元梦到她的父亲用一双在手术台上叱咤风云的手，亲手为自己注入药剂，她烧得迷迷糊糊，却还记得那位被称为救世主的父亲，在救了千万人之后，反手将病入膏肓的女儿推到了雪地里。
……但她没有死，另外一双手将她救了起来。
然后扔进了另一个深渊，她成了一个游走在法律边缘的国际惯犯。
但为什么是国际惯犯？她应该还有个身份。
唐元不安地皱眉，那些随着梦逐渐清晰的记忆又变得模糊。
陡然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干净整洁的被褥。
唐元坐起了身，她揉了揉太阳穴，然后穿了拖鞋下床，栗色头发的青年套着一套纯黑的西装，挺括的西装衬托得他腰细腿长。
满身都充斥着荷尔蒙的男人。
唐元这才恍惚，看来不止是自己的这具身体成熟了。
肖恩也从漂亮的青年长成了颇具魅力的男人。
“去上班吧。”肖恩整了整领口，他看着唐元的穿着，揶揄道：“你是想我帮你换吗？”
唐元拍下他的色爪子，笑着警告道：“我去换衣服了，你不准进来。”
说完，唐元转身朝着卧室走去，她拉上了房门，往衣柜里看，她在衣柜的角落里翻找到了一条吊带，那条吊带是纯红，本该是艳俗的颜色，但贴着她的曲线和雪白的肌肤，竟然去了那点俗气。
唐元穿上吊带作为内搭。
雨已经停了，但唐元却觉得有些冷，肩胛骨处有什么东西刮到了她的皮肤，她忍着鸡皮疙瘩反手去摸，结果却触到了一只手。
这只手的皮肤干燥，但骨节粗大，唐元蓦然转身，原本紧闭的窗户打开。
约书亚站在他的背后，他慢条斯理地为唐元剪去了背后的吊牌，欣慰道：“你长大了。”
那双手渐渐就要往下滑去，唐元神色一凛，她毫无犹豫地蹲下扫腿，原来因为身高和身体素质局限而无法使用的技术，此时都招呼在了约书亚的身上。
“真残酷。”约书亚接招，无奈道：“但你怎么会反抗我呢？难道你忘了……”
约书亚的话头一止，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肖恩就踹门而入，他把唐元护在身后，摆出了攻击的姿势，他蓄力，尔后狠狠给了约书亚一拳。
然后约书亚就和风中柳絮一样跌在了角落里，甚至还咳出了血。
“……我这么厉害？”
唐元听着肖恩的嘀咕，捂嘴笑了笑，只是笑意一闪而逝，她的目光如淬了寒的冰，咬着约书亚。
约书亚摸了摸嘴，他的手部皮肤已经和六七十的老妪一样，布满了色斑，只是他的脸依然年轻。
唐元站在肖恩的背后，居高临下而又漠然的眼神，一如约书亚当初注视着肖恩的眼神一样。
她站在肖恩的背后，翘起唇角，朝着约书亚做了个嘴型。
“嘭。”
约书亚感觉到他的右手血管像是有什么要钻出，钻心地痛随着血管游动，他情急之下竟然直接用所谓的法术化为刀刃，砍断了右手手臂。
半晌，断掉的手臂突然爆炸，血液沾了约书亚一脸。
这也是唐元第一次运用自己作为纯种吸血鬼的潜力，对血脉的操控力。
但是她倒是没想到约书亚的法术是一团黑色的絮状体，被那些絮状体包围的约书亚活像是阴沟里游窜的老鼠。
“原来是你这么厉害。”唐元的耳廓十分敏感，此时肖恩凑得近，一声低音炮却是让她也忍不住变得有些奇怪。
“这还有人在呢。”唐元脸热了热，而肖恩却凑得更近了，他道：“你知道我的报复心很强吧。”
“所以，我不会再让他接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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