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初樱般的生命（2）
那个杀死了两个绑匪的男人像是意识到了女孩还在看着。
他放下手，把刀随意地往地上一扔，他回过头。
他露出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
他踩过那滩暗红色的血。
他沾着他们的血。
他到女孩面前。
他用那只刚刚杀死过两个人的手轻轻扶上了她的额头，声音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的平静，也许还带了一丝对孩子的关心：“刚刚不小心是不是把血溅到你身上了？把手伸给我看，我帮你擦一下吧？”
女孩僵硬地把手递给他，听见他叹了一口气，从衣服边上撕下了一块布料慢慢地擦拭着她的指缝和手背。
“好啦，我们现在安全了。”
他露出了让她更加害怕的笑容，但女孩明白他的确是在安抚她，这才是更令她恐惧的事情。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呢。”女孩颤抖着声音问，她的泪水已经打湿了领口，只差一点就要落到他手上了，“为什么大哥哥会杀人，杀了人之后还，还可以这样子笑出来……”
唐泽奈绪微笑着回答：“因为这是让我们都变得安全的方法呀。”
他一开始就告诉过这个女孩了，【只有这样才能把大家都救出去】，杀了这两个绑匪才能保证他们的安全不是吗？现在难道不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吗？
“可是不一定要杀人啊！”女孩睁大了眼睛质问唐泽奈绪，也许是抱着会被他杀死的心情问出那句话的吧，“为什么大哥哥杀了人之后还可以笑出来啊！”
唐泽奈绪垂下眼睛，他看上去很温和，像一个普通中学里都会有的那种学长之类的人物。他右手抚摸上女孩的后颈，血腥味更浓的左手伸到她面前。
却不是想要杀死她。
女孩鼓起勇气直视他的眼睛，他的眼里带着笑意。
“因为我认为只有杀死了所有的坏人，大家才会平安无事啊。”
女孩想要反驳，但是在眼前的情景下，一切都没有比倒下的那个坏蛋手里握着的那把□□更无力的证据。
“可是，可是，老师说过大家的本性都是善良的，只是……”
她呜咽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对方却耐心地听完了她这段颠三倒四的话，理解似的点头。
“所以为了保护善良的大家，把已经变成坏蛋的家伙杀死不是更加应该的吗？”他的嘴角仍然挂着淡淡的笑，“我的梦想是希望所有坏人都死光，大家过上安稳和谐的日子哦。”
“……可是我还是认为这么做是不对的！”女孩嗫嚅了一阵后还是大声喊了出来，“如果有的人变坏了就交给警察叔叔阿姨们，这才是对的，而且每个人都有改正的可能啊！”
改正吗？
唐泽奈绪有些讶异地看着这个孩子，怪不得她能坚持到现在，心里有这种想法、面对他这种坏蛋都要坚持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就算你这么说了我也不可能放过你哦。”
唐泽奈绪的思绪在脑海里转了几圈，忽然想到了什么主意，嘴上话锋一转：“你也明白我不可能就这么放你回去的对吧？”
他摸了摸小女孩的后脑勺，语气轻松地说：“如果你不认为我做的对的话，亲眼看看你相信的警察们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吧？”
他抱起不敢反抗的女孩，走到八木的尸体旁边把对方的手机用足尖轻挑起来，当着女孩的面拨通了当地警察局的电话。
“喂？请问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警视厅那里接的很快，接线员的话语也很柔和，正因为女孩知道这是真的电话，所以她更加不可置信地看着唐泽奈绪。
这个大哥哥是想要自首吗？！自己打电话给警视厅？
她不明白唐泽奈绪想要做什么，但是小动物一般的直觉让她紧紧闭上了自己的嘴没有出声，这一知情识趣的举动换来了对方赞赏的眼神。
“啊，我有事情找村上警官呢……啊，就是你说的那个村上，他现在已经是侦察一科的科长了吗？麻烦告诉他一声是藤原找他，拜托啦姐姐~”
少年的语气很轻松，像是真的有什么事想找认识的负责任警官那样，没等女孩数到十秒那位警官就接了电话。
唐泽奈绪意义不明地笑了声，抽出女孩掌心紧握着的他的衣领，打开了手机的外放键。
“喂，请问是藤原先生吗？”外放出的警官声音格外恭敬，让女孩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是哦，我现在在某个树林里，这里有个木屋……”
唐泽奈绪偏过头去看了看木屋：“应该是新宿御苑附近吧？在东京，我还听见有烦人的苍蝇抱怨这里的门票贵。这里有几个养的挺好的孩子被绑架了，还有两具尸体。”
“好的！”那头的警官似乎完全不觉得他说尸体有什么不对，回答的很迅速，“请问我需要派手底下的人去支援您吗？尸体我们会负责处理。”
他完全没有过问孩子的事，这让女孩内心某处裂开了一条深黑色的缝隙。
本来因为被绑架又看见了凶杀现场，她的精神已经快要接近崩溃的边缘了，这位警官的话像是硬生生地变成了一把锋利的剪刀剪开了她心底最后的那根弦，她止不住地颤抖，为了原本深信不疑的正义在眼前被打破。
“没有必要。”
唐泽奈绪强行借用了小女孩的发绳，他把自己耳后的碎发随意地扎了个小辫子：“嗯，这里还有几个孩子。到时候你让警方的人一起来就行，他们被马虎的老师无意间弄丢了，独自跑到森林里还昏迷了，被一些年轻有为的警察无意间撞倒，这就是今天发生的事。”
他轻轻拍着女孩的头，“啊，我数一下，是三个孩子。”
接着他挂断了电话，笑着询问女孩现在怎么看。
“就算不杀死他们的话，你也没办法忍受有这样可恶的警察吧？”
他再次对女孩伸出了手：“现在要不要考虑拜我为师呢？当然，你不用杀人。”
“现在必须做出选择了，我只告诉了那个警察这边有三个孩子，你应该知道如果他来到这里看见四个孩子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吧？他会帮你吗……哈哈，你这副表情，应该也不用我多说了。”
他不断说出诱导性的话，收敛起笑声后满意地看见这个孩子在崩溃中接过了他伸出去的手。
他爱怜地抱住了这个注定看见更多黑暗的女孩，给她取了个新名字。
“阿曼涅克是个好名字吧？总有一天你会成为阿曼涅克的。”
他轻轻揭下了女孩胸口的纸花，说起来正好是樱花刚刚绽放的时候，这些孩子原本也是被老师们带来赏樱的吧。
“血不是值得害怕的东西，把它看成汇聚成河的樱花不是很美吗？”
“第一次看见樱花刚刚绽放总会感觉有点不适应，不过以后会习惯的对吧？”
“……我在思考一件事。”
已经被拖去组织医生那里治疗过一边的唐泽奈绪说，他把头深深地埋进了鲨鱼抱枕的肚子里。
“我早就应该接受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不是凶手、嫌疑人、受害者就是侦探这件事了，为什么我还会觉得能对我说出那种话的小女孩会是个没名气的龙套？”
能有这种观念的一般不会是前三者，而侦探一般都是红方的。
起码在唐泽奈绪有限的阅读经历里杀过人的长篇故事侦探也只有波洛一个人。
但是随身救下还忽悠撅了的小女孩是毛利兰这件事还是太不可思议了。
“阵，你说我要不要去买个彩票？”
他这个运气也太好点了吧，抱着找到一颗幼苗的心结果找到了一颗世界上最珍贵的种子之一，真的不会折寿吗？
黑泽阵还在埋头工作，除了冷笑一声以外并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等到唐泽奈绪昏昏欲睡了才听见他的回答，不过那比起回答更像是一个问题：“你把组织在警视厅的后手暴露在她面前了？”
唐泽奈绪无趣地打了个呵欠：“我才不会干这么蠢的事，那的确是个自己考进警视厅的警察，只是他自从想要捞一笔之后就和组织搭上线了而已。”
连他代号都不配知道的小人物，也就逗孩子有点用。
比起这个，更麻烦的是知道那孩子的真实身份之后，他不得不调整了一下原本的打算。
他没有让好人变成坏人的爱好，在他记忆里的毛利兰是个连贝尔摩德都能感动的天使，见多了黑暗的天使也只会是天使。
他只想让值得尊敬的天使有一把得心应手的武器而已。
他抬眼望了望得到他回答之后又埋头工作的黑泽阵，就这么决定了！
让她未来负责调查整理资料这种工作好了，这也算是帮阵分担一下压力嘛，再这么下去他可怜的阵迟早需要去网购生发剂，见多识广又不犯法。
动用内部人员权限的事能叫犯法吗？
唐泽奈绪理直气壮地断定不算，这叫资源的合理运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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