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唇枪舌剑
早晨九点，酷尔镜表厂的新闻发布会准时在平湖实业会议中心召开。会议中心同时是一家五星宾馆，有上千间客房，上百间休息娱乐室，还有无数的餐厅、健身房，大大小小的会议室上百间。
新闻发布会就在底层的会议厅召开。会议厅内人头攒动，上千个座位已座无虚席。连过道上也挤满了人。各家媒体的长枪短炮，都早已占好了位置。
会议由厂长秘书沈长林主持。先由安厂长讲话。今天他西装革履，信心满满，声音宏亮，毫不怯场。他先介绍了本厂的历史，所取得的成绩，然后说到这两天发生的事完全是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所挑起的。
会场上有人高喊：“你有证据吗？”
安厂长笑着说：“这位小兄弟太性急了，你会看到证据的。我实在没有想到，今天能有这么多人参加这个会议，证明大家都很关心这个产品。我出自内心真诚地感谢大家。我们真诚地奉行‘顾客就是上帝’的宗旨。在上帝面前我们都是奴仆。
“后面我们安排了提问时间，我们会回答所有问题。在这之前，我们还请了不少专家学者和联营各方的代表，先由专家祥细介绍一下我们产品的性能、特点、使用注意事项等等，再由联营各方向大家提供他们所掌握的数据资料和他们的判断。大家听完这些祥细的介绍，一定会有自己的明确判断。
“我在这里只是想告诉大家，我们的酷尔镜表，是目前世界上唯一的，功能最齐全，使用最安全，操作最简单，样式最美观，走时最精确，价格最低廉的手表。有一句广告词，最适合我现在的心情，就是‘一旦拥有，别无它求’。好，我就说到这里。谢谢诸位！”
沈长林宣布：“下面请我厂的通信专家江晖总监向大家祥细介绍酷尔镜表的技术特点和使用功能。”
江晖今日也是梳洗一新，身着西装上了台。第一次面对台下黑压压的人群，不免有点心慌，说话有点结巴。
“各位来宾，大家好。厂里面要我来向大家介绍一下酷尔的技术特点，我诚惶诚恐。其实厂里面的工程技术人员很多，可能由他们来讲还会更好一点。
“现在网络上盛传酷尔镜表有窃听、窃视等污七八糟的东西，个人再也不可能有秘密。人们不再拥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天空，总觉得有一双窥视的眼睛无所不在，使自己长期生活在阴影之中。他们不再敢继续使用酷尔镜表，要求退货。
“我作为一个酷尔多功能手表的原始倡议和设计者，我不得不站出来为自己设计的新一代酷尔作一番辩护。
“早晨，我特意请示厂长，是否将酷尔镜表的结构线路图向大家公开。厂长慎重考虑后，觉得为了说清楚问题，还是同意了我的意见。在今天这个会议上向大家公开我厂的核心机密。
“也许有不少人通过报纸、网络、电台知道，我们厂在不久前曾发生过一起图纸失窃事件。而失窃的图纸中就有这张线路装配总图。”
这句话一出，原先安静的会场立刻嗡嗡地嘈杂声一片。江晖做手势要大家安静。他对沈秘书说了几句，主席台上巨大的白色幕布上立刻出现了这张神秘的线路图纸。
江晖站在幕布前，向大家解释：“来偷窃图纸的目的不外乎有三种。一是想像中的商业价值。二是想像中的军事价值。三是剌探个人隐私达到报复泄愤，打击对手，制造小道消息等。我之所以说是想像中的，是因为他们都理解错了。
“我之所以敢公布图纸，就是因为他们想像中的东西并不存在。光由我说还不能让人相信。来宾中有不少专家学者，他们肯定看得懂这张图。如果他们也戴了酷尔，他们还可以对照着图纸，看看我有没有说一句假话。等一会他们都会以专业的眼光来说说他们是如何看待酷尔这件事的。”
会场上嗡嗡的议论声响起来，江晖摆摆手，让大家安静，继续说：“现在网上沸沸扬扬传说着对酷尔镜表厂的种种不是，其目的不外乎要打击酷尔，让人不敢再买酷尔，让酷尔镜表厂破产倒闭。
“大家想想看，如今人们要离了酷尔手表，人们将有多大的不便。大家想想看那句广告词怎么说的，‘拥有酷尔，别无她求’，一个帅小伙子拥有了一个漂亮的酷尔新娘，他还能有其他欲望吗？大家不要笑，是不是这么回事？
“大家再想想看，只一个晚上，网上出现成千上万条攻击酷尔的帖子，这不奇怪吗？如不是精心组织，统一行动，能做到如此整齐划一吗？”
会场上渐渐安静下来，江晖越说越顺，充分展示了他的口才：“说起来，人们对这种表还不太了解，这情况是存在的。毕竟酷尔表上市还不到一年嘛，是不？其实这表十年前就已经有了，只是很多人不知道罢了。
“此表有三种称呼：酷尔、镜表、酷尔镜表。
“大多数人，对如何称呼并不在意。细心的人会注意到，这三种称呼还是有区别的。
“酷尔，是我们厂的招牌。
“镜表，是它的最初叫法，是一种明亮似镜的表。
“酷尔镜表，就是原来的镜表加进了我们厂的专利，是一种多功能手表，体现了我们厂的特色。
“现在网络上所传的镜表事件，分析其实质，是针对酷尔镜表的多功能来说的。那么，我就有理由问一句，以前你们所用的手机，不就有通信，照相，录音，上网等等功能，怎么就没有窃听器的质疑呢？
“网上有些所谓的窃听、失密事件，都发生在今年以前。那个时候，我们的多功能酷尔镜表还没推出上市，怎么可能会去窃听又偷看呢？
“再说，你过去果真被泄密了，那我就要问，那真是酷尔镜表泄的密吗，那时我们厂的表还没有上市，你是从何处拿到了镜表呢？”
江晖得意地说着，会场上鸦鹊无声，只有无数照相机“嚓嚓嚓”连成一片的镜头声和一片闪烁刺眼的白光。本来，江晖的一番话，已达到反击的效果了，但他似乎亢奋得忘乎所以，他用鼠标在电脑屏幕上点击着，一个巨大的箭头在台上的大幕布上移动。箭头先在线路图上的多功能区域上下左右滑动，后来慢慢移动到表芯的集成块上。
会场上的大喇叭里响着江晖的高亢的声音：“这里是原始镜表的集成块，也即是镜表的表芯。本来，我们订有保密合同，是不能把表芯的提供者说出来的。但事实上，大家都已清楚表芯的提供者是谁，保密合同现在也就自动失效了。在这里我可以告诉大家，表芯的提供者是镜面光学仪器厂。可能大家还不太熟悉，但只要说出它的控股人是平湖实业集团，大家就非常熟悉了。”
江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会场上嗡嗡嗡地响成一片。江晖端起茶杯慢慢地喝了几口水，心想下面一定会有人把火烧向平湖实业了。他得意地把眼睛瞟向台下第一排就座的欧亚。
欧亚已经正式上班，新的任命还没有下达，仍旧维持着调查评估小组这块牌子。面对江晖的挑衅，欧亚心里当然明白。他转身对旁边的芈兰小声说：“这小子安的什么心，情况这么紧急，还把矛头指向我们。”
欧亚他们三人没有上主席台就座，本不想引起别人注意。欧亚没想到江晖会把酷尔的图纸公开，而安厂长竟然还会同意，真是热昏到家了。
这时台下有人按纳不住，大声提问：“请问江总监，你的意思是说，酷尔镜表是绝对安全可靠。它的使用不过就像以前使用手机那样，一切信息传输都是经过电信移动等网络传输的，这样理解对吗？”
“完全正确！”
“那么，请问，你戴了你们厂生产的酷尔镜表了吗？”
这句话立刻就像冷水进了热油锅炸开了，场内鼎沸起来。欧亚的心不禁紧缩起来。提问的人不是江晖的同党就是他的对手，这个人肯定很清楚江晖的习惯。江晖是从不戴酷尔镜表的，他是不看好酷尔镜表还是在防范镜面光学仪器厂的表芯有窃听功能呢？
沈长林跑到台口，抢过麦克风说：“这位先生不要急，下面有的是提问时间。”
“不行，现在就必须回答！”
江晖笑嘻嘻地把沈长林推到一边，对着麦克风说：“今天心急的朋友还真不少。俗话说，心急吃不得热豆腐，当心别把嘴烫到了啊！”
只见江晖一边说，一边举起手臂。西服和衬衣的衣袖落了下去，酷尔镜表在他手腕上闪闪发光。
刚才还激奋的场面，刹那间安静下来。江晖得意地看了镜表几眼。台上的喇叭里传出了震铃声。在这同时，欧亚的酷尔镜表也震动起来。欧亚一怔，马上意识到这是江晖在向自己发难。欧亚今天特意换了块酷尔镜表，他把新表凑到嘴边问：“说，什么事？”
“老同学，我已经说了这么多了，这表还是你送给我的，你可以向大家证明一下。我这块表是不是真正的镜表！”
在会场上所有的喇叭里都响起了江晖的说话声。江晖就着麦克风打电话，故意让电话声音响彻会场的每个角落。
这恶毒到了极点，这是个要命的陷井。只要欧亚一不小心承认这是自己的那块表，即刻就会陷进去无法自拔——因为欧亚的原始镜表是没有附加功能的。那不就变相承认自己的原始镜表可以通话，也就是具有通信功能了？如要说这块表不是自己的那一块，但所有的镜表外型基本都一样，一时间根本说不清楚，何况江晖存心要害他。如否认没送过表给江晖更不可能，因为财务处的所有会计都知道他们交换过手表。会计会站出来证明，这块表是他的。
江晖到底想干什么？看来他不但要搞跨酷尔镜表厂，而且要搞跨平湖实业。他的狼子野心终于暴露了。看来是这次网络风波让他提前暴露了他的计划，早暴露比晚暴露好。欧亚心中明白，他今天必须阻止江晖的任何破坏行动。必须立刻阻止江晖再表演下去！
欧亚从座位上站起来，转身向全场挥挥手，一个箭步就直接跳到主席台上。他快步走到讲台前，向江晖做了个请的姿势。江晖有点不情愿地离开麦克风，把位置让给了欧亚。
就在这瞬间，欧亚不及想很多，但江晖当众用酷尔打电话给自己，无非是想把他推到前台，让自己变成众矢之的，当众出丑看笑话。自己决不能胆怯。一切看情况随机应变。欧亚当仁不让对着话筒向全场做自我介绍。
“我叫欧亚。地球上有两个大洲，一个是欧洲，一个是亚洲。欧亚大陆很大，但欧亚我就大家看到的这么一点点。我只是平湖实业集团的一名普通员工。目前，我受公司的委派，还在学习，所以我也没有一个正式的职务。今天我是跟着组长一起来的。啊，我忘记向大家介绍了。组长是她，她叫芈兰。”
芈兰站起身，向大家致意。
“还有一位，他叫鲁少林。”欧亚向鲁少林使眼色，故意拖延着时间。鲁少林会意，随后他就走出了会场。
江晖看欧亚把自己冷落在一边，明知他在拖延时间，心里并不着急。他故意对着台下，不断指点着腕上的手表。
这一招果然很灵，台下立刻有人明白了江晖的意思，站起来大声提问：“请欧亚先生明确回答，江晖腕上的手表原先是不是你送给他的？”
台下嗡嗡的议论声响成一片，相继有人要欧亚立即回答。江晖得意地看着欧亚，看你怎么回答！
欧亚向大家压压手，不慌不忙地说：“我正在奇怪呢？这是我换给他的表吗？”
欧亚也不看江晖一眼，继续说：“江总确实是我的老同学，与他的关系也很不一般。多功能酷尔镜表刚推向市场那会，他看到我仍戴着老镜表，就提出要用他新研制的表跟我交换，我说好啊，我们俩人就交换了表。
“刚才江总当众给我的酷尔镜表打电话，我就觉得奇怪了，这江总怎么了，是想当众炫耀他的技术吗？因为我的老表是不能够通话的。他既然能通话，就说明他用他的高超技术往老表里加装了多功能设备。是不是江总想告诉大家，你们所有不能通话的手表他都有本事改装成多功能手表！老同学，你是不是想让我免费给你做广告啊？”
欧亚笑眯眯地看着江晖。江晖脸上红一块白一块，一时不知道怎样回答才好。
欧亚看江晖不说话，就继续对着台下的听从说：“试想，作为一个技术总监，又是酷尔镜表的重要设计者，怎么会不知道改装手表呢？这位提问的先生，还是先听听专家们说说他们的看法吧！主持人先生，会议进行下一项吧！”
欧亚说完就拉着江晖的手往后台走。这让江晖脸色气得发白。但他力气没有欧亚大，挣了几下没挣脱掉。江晖没法，只好随着欧亚到了后台。欧亚松开手，江晖把手伸到欧亚鼻子底下，恕吼着：“你看清楚了，这是不是你换给我的那一块表？”
欧亚这才看去。但一眼之下，此表非常熟悉，看不出有过改动的迹象，心中不禁大骇。欧亚极力镇定，故作疑惑地问：“怎么啦？”
江晖伸出拇指和小指，作了个打电话的姿势，两眼定定地望着欧亚。
“怎么回事，你想诈我？”
“你会不知道？”江晖得意地哈哈大笑，“请转告安厂长，我先回去了！”
江晖神色自若地独自走了。欧亚满脸疑惑，难道他当真发现了表芯的秘密，能用我的老镜表通话？欧亚回到台上，将江晖走了的事告诉安厂长。安亦然非常不满意，“怎么就走了呢，等会大家提问题，要他回答怎么办？”
“那就照实说，他有事先走了，你来回答提问。”欧亚小声地说着，脸上毫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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