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重疾发作，一线生机
“咚咚咚！”
“开门，咱家来领尸体了！”
正午刚过。
殡仪司的两位胖瘦官差便来了，敲响木门，却迟迟不见回应。
“哎，老十三大概率……又没了。”瘦官差叹气唏嘘。
“世事无常，世事无常呦，下辈子投胎个好人家罢。”
胖官差稍稍沉默，随即装模作样的抹把干泪。
“咱去把尸体取出来。”
很快，俩人面色恢复如常。
人命之事关天，总还得做做样子嘛。
咱又不是草芥人命的恶人，瞅瞅，不还感慨了一下？
为一个命贱的殓尸人做到这一步，已经很好了。
“今晚还去不去勾栏听曲了？昨夜的小娇娘身子骨太媚了，令本差流连忘返啊！”
“你这瘦身板，早晚得倒在女人倒皮上，等着吧，快了。”
俩人闲聊，已不见任何悲色。
死个人，就如同死了条牲畜般简单，眨巴眼便过去了。
“两位大人，可是在寻我？”
木门毫无征兆的推开。
陈宁顶着一脸黑眼圈，无精打采，闷闷问道。
嗯？
青天白日，咋忽的诈尸了？
胖瘦官差愣住了，开始大眼瞪小眼，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老十三，实话跟咱家说了，是不是还有啥未了心愿？”
双方沉默片刻，胖子鬼使神差的问出了这一句。
哦豁？
感情你俩拿我当死人？
陈宁脸一黑，说道：“大人莫不是睡糊涂了，我好端端一个生人，问这作甚？”
胖子揉了揉眼，左瞧又瞅，确实啊，阳气很足，就是不大精神。
瘦官差忽然询问道：“昨夜司里给你安排的尸体，殓完了？”
“殓完了，大人所言极是，门窗锁紧，啥事没有，就是门外有几个人念念叨叨，一宿睡不安生。”
陈宁点头，伸了个懒腰。
瘦官差皮笑肉不笑，安抚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随后，也不再多说。
俩人战战兢兢的将尸体抬出去，临走还不忘嘱咐：“平日没啥事，多出门晒太阳。”
陈宁点头称诺。
官府离开。
陈宁回到铺里，合上木门，脸色瞬间惨白。
前身患有重疾，已是病入膏肓。
如今再次发作，陈宁体内好似有万千蚁兽噬咬，非寻常之痛。
“特么的，病死的穿越者，太寒碜了吧。”
陈宁吐出浊气，趁着意识清醒，离了殓尸铺。
肉身已是大限将至，搞不好活不过今夜，须得尽快找到解救之法，否则必死无疑！
这方世界，有纯粹武夫，体魄强于凡人。
淬炼已身，百病不侵，万鬼不扰。
只要成为武夫，便什么烦恼都没了。
而丸子头的爹，老李，便是一位武夫。
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陈宁此刻的心情十分沉闷，却偏偏不肯放弃。
“爷们儿，走路多看点。”
“这人有病吧，要死死家里去！”
痛苦加剧，便连脚步也开始踉踉跄跄。
无意间撞上几对行人，引来一顿咒骂。
“滚开。”
陈宁目光阴冷，扫了几眼，寒声吐出两个字。
旁人瞧见这如亡命徒般的眼神，皆是让开了道，惺惺作罢。
有钱有势的并不可怕。
但不要命的人，他们是万万不敢招惹的。
嘿，疯子，咱有几条命陪疯子疯呢？
一炷香后。
陈宁穿过街巷，来到一处民宅前。
门匾上书：八号殓尸铺。
“李叔，咳咳……”
陈宁清咳，上前敲门，门后寂静无声。
不对！
怎么有股血腥味？
陈宁皱眉，他当过法医，对这类气味格外敏感。
而且，这腥味绝不是牲口，而是……人血！
“出事了！”
陈宁内心一颤，咬紧牙，开始以身撞门。
“砰！”
“砰！”
“砰！”
“轰隆……”
破门而入刹那，烟尘四起。
入眼景象，哪怕是像陈宁这般对尸体司空见惯的人，也不免稍微愣神。
铺子中，残缺尸体四处何放，几乎没有成型的部位，更多的是肉沫。
血液溅射一地，虽然干枯，却仍触目惊心，腥臭冲天！
在角落里，陈宁看到了殓尸人老李的头颅。
“死了？”
陈宁胸口一闷，气极攻心，吐出一口鲜血。
唯一的机会，断了。
如何破局？
冷静！
陈宁，要活着！
冷静下来！
“还有一个人。”
陈宁脑海中闪过一道人影，在殡仪司静心三年的目肓道人。
不知道根底如何，但总之有些修为。
可惜……来不及了。
死局，无解。
陈宁惨然一笑，忽然瞥见尸体，心生一法。
“这个是手臂。”
“这个？丸子头的头颅。”
“这是谁的腿？”
他强撑身体，将残腿断臂聚拢在一起。
陈宁寻到老李的殓尸工具，开始殓尸。
缝合尸体。
上妆殓容。
一个时辰后，大功告成。
陈宁喃喃低语：“不知道纯粹武夫的尸体，能得出什么奖励。”
黑雾弥漫，境花水月出现。
……
老李本名李志财，岭南人士。
五十年前，家里闹饥荒，粮绝，便食野菜，啃树皮。
当时苦啊，李父李母吃完最后一点粮食，两口子上吊自尽去了。
爹娘都没了，只有十几岁的老李咋办？
哎，没办法。
听闻入宫当太监，虽不至于如何威风凛凛，但至少衣食无忧。
老李一狠心，将自己传宗接代的命根子剁了，一路北上。
途中，与一位不知姓名的武学宗师同行，提点了几句，这才堪堪有了晚年的二品境界。
入了宫，选人的官差没看上老李，太监是当不成了。
为了生计，老李与几个同样落榜的天涯沦落人，沦为了劫道求财的土匪。
不到两年，被官差剿灭。
为首的将军瞧老李可怜，又念是同方山水人的份上，为他谋了差事。
之后，老李便成了八号殓尸铺的主人。
期间，收养了丸子头作养子。
一生坎坷，半世流离。
也求不来一个安稳的晚年。
捞阴门不得好死，老李也早就明白，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这场灭门惨事，还得从前日说起。
八号殓尸铺，送来了一个江湖人的尸体。
死因？不知道，只知被仇家找上门，三两刀砍死了。
江湖人在江湖死。
这本是极为正常。
可惜这位江湖人的因果，牵扯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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