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族长门第 不好相处
十五佳节，温老夫人带着一家老小去族长所在的温府赴宴，这也是正式迈出了在蔺州社交的第一步。
“姜妹妹，你家这些孩子，一个比一个长得好，让我好生羡慕。”族长老夫人岳氏一手拉着温今忘，一手搂着温觅，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大嫂叫我月芝就好，”温老夫人也笑眯眯地看着族长的几个孙辈，“咱们温家有福，大嫂院里的这几个小辈也都个顶个儿的好。”
族长家大儿子温同绍家里有温今惠、温幼寒、温幼容三个孙辈，二儿子温同纾家里有温今悠、温幼安、温幼宛、温幼宝四个孙辈，如今嫡枝并在一起，排行交到了宗祠里重新算过。
“月芝，我们院里男孩子少，老大家一个惠哥儿，老二家一个悠哥儿，比不得你们院里男孩多，同维和同绎都有福气，你们家子孙兴旺，可一定要带着孩子们多来我这里走动。”
族长老夫人说完这话，温老夫人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温谨言和温慎行在族谱里是叫温同维和温同绎。
“应该的，哦，对了大嫂，我们家老二的姨娘再有几个月就要生了，到时候还请嫂子帮忙打听个好稳婆。”
“呦，喜事啊，好说好说，不知……到时候军中是否能准假，叫同绎回家？”
族长老夫人说完这话，温老夫人面露尴尬，明里说两个儿子是去军中任职，可实际上……这话实在不好说。
“听闻南方还是有些动荡，怕是不得空。”
温老夫人叹了口气，看了温觅一眼，温觅赶忙接了话。
“伯祖母，族长给我们的那个吃食店，我改做别的生意了，到时做出点小玩意儿来送给伯祖母，还请您不要嫌弃呀。”
“好，好，”族长老夫人看着落落大方的温觅，越看越喜欢，“觅儿，你可曾定了人家？”
“大嫂，这第一次见面，您就打我这乖孙女的主意了……不过，觅儿今年十五岁，也该相看了，到时候大嫂可帮着我们打听？”
“十五了？今年这及笈礼可要好好操办……哦，咱们南方这边定亲晚，姑娘家越留越矜贵，十六七再相看也是来得及的，咱们蔺州有好些个公子哥咧，正好寒姐儿也有十四了，今后正好一起留意着。”
“那就多谢大嫂了。”
族长老夫人大大咧咧地说出来蔺州地公子哥儿，让在场的女孩们都有些脸红。
“哎？你们几个小辈自己去玩吧，别拘着了，今惠，幼寒，你们带着大家去吃些茶点吧。”
除了五岁的温幼宁缠着母亲晏生晴不肯走，其他一行人行礼出门，到了温宅最大的花园里的茶厅。
温今忘都有些不自在，原本他是家中长房长子，结果到了蔺州以后，族长家里的温今惠和温今悠都比他大，重新排行之后他成了三少爷，族长家的孩子都年龄偏大，最小的温幼宝也有八岁了。
同样，温今惠和温今悠也在打量这个挺拔的男孩，金衍城来的人，身上偏带着点清高，正是谦谦君子的模样。
“听闻觅姑娘如今，是肩负着家里赚钱的任务？辛苦吗？”温幼寒端着茶杯说话，模仿着温觅优雅的样子。
“寒儿，你该叫长姐。”温今惠出言打断，轻咳了一声。
“惠哥哥，咱们家没有姨娘，你不知晓，但是，从觅姑娘的名字上你还听不出来？她是姨娘生养的，在京城里，好像不应该跟着排行吧？”温幼寒斜眼看了看温觅，顺带瞟了一眼温采。
“寒儿！”温今惠轻斥，却换来温幼寒一个白眼。
六岁的温今愈脾气最急，刚要起身，被温觅一个眼神制止了，温觅心中叹气，这个最小的弟弟，很像自己未穿越过来时温觅这具身体的前任主人。
“早听闻族长家中家教严格，本料想各位公子姑娘定是风姿不凡。”温觅说完，低头啜茶。
温幼寒嗤笑一声，眼睛左瞪右瞟，“那是，整个蔺州城谁不知……”
心念一转，温幼寒觉得温觅话中有话，却又琢磨不出来。
她听不出来，温今惠却是寻思出味道来，想必，温觅的下一句话怕是想说“今日一见，却不过如此”。
温觅笑笑，不再接话。
见此，温今忘偷笑，却立即忍住了，扯了个别的话题，“听闻悠二哥今年夏季要参加文试，不知可否带上我一起？弟弟才疏学浅，也想跟着见识见识。”
“你？”温幼寒斜眼一瞪，小嘴一撅，“我们家哥哥苦读数年，你如今才…… ”
“温幼寒，你再如此说话就出去。”一直未开口的温今悠语气平淡地打断。
温幼寒打了一个冷颤。
在蔺州，温氏族人众多，关系盘根错节，她又是温氏族长的长房嫡长孙女，一直是要星星得星星，要月亮得月亮，不怕父母，无惧大哥，却单单是怕二叔家的温今悠，这位二哥哥总是能用平淡的语气镇住她。
见温幼寒老实了，温今惠转向温今忘，“你若想去就一起报名，正好今悠不熟悉京城，你也可以为他做向导。”
“大哥有所不知，我在京城时……的确不常出门……”温今忘面露尴尬，其实哪里是不常出门？自从搬到蓟县之后，京城的内城就再未回去过，仅凭儿时记忆可是无法做向导了。
“也是，想必也是被父母拘在家里读书了。”温今惠环视众人，“我们院里只有我和今悠两个男子，你们家倒是男孩子多，可是都愿意走仕途的？大哥没什么本事，在定远营做了个校尉，若是有想要学武的，或许能帮你们铺点路子。”
温今慈抬头一笑，继续啜茶，温今愿与温今愈对视一眼，也没开口。
见此，温觅接话，“他们几个都还小，暂且读着书吧，今后……”
“哥哥们交谈，也有你插话的份儿？”温幼寒打断，不屑地瞥了温觅一眼。
温觅轻笑，茶杯盖子拂了拂茶叶，意有所指地说：“是，别人交谈，自然是不该插话的。”
几声窸窸窣窣的笑声把温幼寒闹了个脸红，几个男孩又赶忙把话题扯到蔺州的风土人情上去了。
温觅突然觉得无趣，这不就是每个大家族里常见的景象？嫡出的自矜身份，打压庶出，大房二房甚至三房四房家的孩子也会互相挤兑，有调皮的，有严肃的，有挑事的，整天的不得安宁，她转头看了看，温采一言不发，温幼宜只顾着吃鲜花饼。
“温采，怎么不吃些东西？”温觅小声地说悄悄话。
“嗯？”温采抬眸，却是有些愣，“我吃过一些了，长姐。”
“喜欢吃什么蔺州特产，过后咱们也去买。”温觅看那边的百果酥被温采吃的没剩几个了，便把自己这边的一盘递了过去。
温采点点头，微微地笑了笑，不再言语。
那边温幼寒心中不屑，没吃过百果酥？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还京城来的呢，哼。
而正厅那里，妇人家的私房话也没有停下。
“知姝，你们真就这样把赚钱的重担交给觅儿了？她还是个小姑娘啊……”
“唉，伯母，我与二……我们家……四弟妹，都不擅长这些，我们家的大儿子只知读书，厌恶这些金银财物，两位爷原本也留下了足够让我们安身立命的钱财的，是觅儿说，蔺州距离二位爷更近，而且是最适合做生意的地方，她有这方面的天赋和兴趣，随她吧。”
沈知姝这话，一半是为了面子，一半是想掩盖事实。
“我知道，你们搬过来，咱们嫡枝的排行重新排了之后，让你们一时改不过口来，不过……”族长老夫人岳氏皮笑肉不笑，眼神扫过温老夫人，沈知姝，晏生晴，以及自己家中的两个儿媳季悦聆和迟空青，“日子还长，总会习惯的。”
温老夫人尴尬地笑笑，闲话过后，各回各家。
大房院里，黄莺和黄鹂正一左一右给沈知姝捏肩捶腿。
“听说觅儿已经开始打理店铺了？要不要叫采儿一起帮忙？”
“母亲，此事还是不要让温采参与了，如今我自己能忙得过来。”温觅头也没抬，淡淡开口。
沈知姝抬眸看了看温觅，看了看苏琴，又张望了一下门口，见温采还没回来。
“觅儿，你为何要对采儿连名带姓地叫呢？总有一种不亲近的感觉。”
“嗯？”温觅放下账本抬起头，“哦，她也九岁了，也不能一直当小孩子对待。”
虽然温觅如此说，但其实她心里并不是这样想的，在前世，连名带姓叫一个名字只有两个字的人，并不奇怪，反而是如今的昵称会让她略微起鸡皮疙瘩，然而没想到，她对温采的不客套，在别人眼里却成了疏离。
“毕竟你们俩应该是最亲近的，今后还是对她热切一些为好，我看她一直也不怎么跟宜儿和宁儿一起玩，她是期待着你找她说话的。”
沈知姝絮絮叨叨，想起还在蓟县的时候也如此说过温觅，可温觅一直对温采淡淡的。
这时温采从门外进来，捧着个小食盒。
“母亲，姨娘，今日在温宅做客吃的百果酥很好吃，长姐叫小满买进来一些，你们也尝尝。”温采浅浅笑着，她长个子比较晚，虽然已经九岁，却与二房七岁的温幼宜身量差不多，“长姐，小满在长廊等着回话呢。”
温觅点点头，收起账本走了出去。
“母亲，姨娘，其实长姐对我很好，她会注意到我喜欢吃什么，会观察我额头上有没有冒汗，会注意到我有没有憋着咳嗽，长姐只是不说，可她很心细的。”看到温觅出了门，温采一边摆放着小点心，一边解释着。
沈知姝和苏琴对视一眼，各自心中都在想：真的是这样吗？
“不过……今天，族长那边院子的哥哥问起来，问咱们家的男孩们是不是都想走仕途。”温采停了停动作，观察了一下沈知姝的神色，“慈哥哥不是一直想学武吗，可他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大概是因为你们二婶不同意他学武吧。”
温采点点头，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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