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好吃否
隔日上学的时候，沈婉比以往起的更早。渐入深冬，月湖旁边的梅花开的愈发娇艳，寒冷的空气中混杂着馥郁的梅花香，沁人心脾。
“呦，沈表妹起的还挺早”。路上正好遇见东院来的李蕙，只不过今日她是一人，没看见李若。她看见沈婉便阴阳怪气的讥讽。
沈婉扬起笑脸，不理会她言语里的讥讽，认认真真的说“笨鸟先飞，我是笨鸟，所以起早努力温书。蕙姐姐起的这样早也是这样的吗？”
李蕙没想到昨日还说不出话的沈婉，今日竟能回怼她。看着她纯真的眼睛，也不知道她是真傻还是装傻。顿时一口气憋在喉口，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提起裙摆气冲冲的向前走。
沈婉狡黠的笑了一笑，跟在她后面。
“蕙姐姐，为什么今日若姐姐没有同你一道呢？”
“她今日被母亲留下练女红去了”李蕙没好气的解释道。
要不是今日没人可说话，她才不会搭理这个乡下来的野丫头呢。自己昨日和姐姐一起做针线的时候，姐姐非得偷懒，结果被母亲抓住，而且姐姐做的针线实在太差了，她都不明白，为什么都是一样的手，姐姐能够把鸳鸯绣成又胖又丑的鸭子，所以今日她不能过来上学。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竹林学堂，女夫子今日来的也挺早。两人恭恭敬敬的低头向夫子问安。沈婉递上昨日练习的几张大字，夫子点了点头“不错，你还小，需得强加练习。你可向你两个姐姐学习，她们的小楷都写的很好”
沈婉点了点头。在一旁的李蕙不屑的翘起下巴，冷哼一声。
夫子接着说“今日大小姐不在，你们两个相邻而坐吧！”
李若也不敢反驳，只好坐在了沈婉的旁边。
沈婉还是拿出字帖，认认真真的开始描字。夫子开始给李蕙讲起了课。
“礼记有云：一与之齐，终身不改。二小姐可知道其中含义”
李蕙站了起来“这句话完整的是这样：妇人从夫,无自专之道,伉俪之道,义期同穴,一与之齐,终身不改。女子嫁为人妇之后就要顺从她的丈夫，没有自己做主的权力；夫妻死后应该安葬在一起，女子应该从一而终，不可以改嫁。”
夫子赞许地点了点头。她一向觉得这位二小姐虽为女子，但是一点就通，才华横溢。只不过性子高傲，不好相处。
在一旁听的沈婉觉得自己这位表姐真是厉害，自己听的云里雾里，姐姐却能一下子解释出来。不禁目光炯炯的看着李若。
李若坐下后，对上沈婉的目光。吓了一跳，为什么，她要用如此饥渴的眼神看着我！
怪渗人的！
一上午的时间过的非常快。或许是因为李若不在的缘故，今日的李蕙安静了不少。也没有找沈婉的茬，反而还指教了沈婉握笔的姿势。
“沈婉！你收拾书袋准备干什么？”
沈婉一愣，还能干什么？
“回家吃饭啊，难道蕙姐姐不回家吃饭吗？”
李蕙犯起了难。以前每次授学结束，都会和姐姐去月湖玩一会儿。今日姐姐不在，若是现在直接回院子，母亲肯定还在，母亲又喜欢说教。
唉，好烦！
毕竟是十岁的孩子，什么情绪都表现在脸上。
看着自己表姐如此模样，沈婉拉了拉她手。大胆建议道“你要不要去吃我娘做的虾馍？”
“虾馍？”李惠疑惑。好吃吗？
沈婉解释“我们老家的一种食物，可好吃了。”
李若好奇心被勾起，点了点头，于是打发丫头回院子和母亲说一声，晚点回去。就仍由沈婉拉着自己的手往西边走去。
路上穿过月湖的时候，碰见了下学的李尘和林如海。两个十四岁的少年，正在讨论中午去聚仙楼吃哪道菜。
“大哥！”李蕙喊道。立马拉着沈婉的手快步走到他面前，接着喊道“林公子”
沈婉也跟着喊了声“李表哥！林公子”
站在一旁的林如海，看着小小肉肉的沈婉起了逗弄心思“还真像糯米圆子！”
不明所以的沈婉：？
李尘用手肘撞击了一下林如海，说道“别闹!人家还是小孩子”
林如海无语，明明是他昨天说他表妹是糯米圆子的。
林如海蹲下来，用手掐了掐沈婉的脸蛋“你该喊我林哥哥的”
李蕙立马用手拉开林如海生气道“你别掐她，你看她脸都红了”
李尘看见沈婉的白嫩嫩的脸上起了一个红印子，心里不满。这是自己的妹妹，哪能让他掐！立马说道“林兄，你该回家吃饭了！”
“嗯？”林如海疑惑“我们刚刚不是说去聚仙楼吗？”
李蕙立马说道“大哥才不去呢！大哥要和我们去吃虾馍”
李尘笑而不语。
林如海看着这兄妹两人，立马认错“好了好了，我不欺负沈妹妹了，你们也带上我吧！”
李尘正色道“这是李府的家宴，如何能带上你？”
一本正经的样子令林如海内心大骂：切，就这么几个小孩，也算得上家宴！分明就是不想带上我。
于是林如海气鼓鼓的拂袖而去。
引得沈婉和李蕙开怀大笑。
李尘看到林如海走了，问道“大妹妹呢？”
“被母亲留在家里了”
“李表哥，你要同我们一起去吃虾馍吗？”沈婉怯生生的问道。她真的觉得表哥有时候一本正经的样子还蛮吓人的。
“不去！”
乡下能有什么好吃的。
沈婉感到很失落，沈表哥拒绝了她。
“大哥走啊！”李蕙撺掇“难道你不想知道沈婉是吃了什么才长这样胖的吗？”
李尘本来都要走了，听到这话，微微侧目望着沈婉。
“哦？”他的眼梢微微吊起，一双桃花眼里似有无限春光。
沈婉都看呆了，表哥可真好看。
“那去吧！”
几人便去往沈婉住的地方。
大中午阳光正好，沈母和三夫人正在院子打璎珞，沈母猛地看见自己女儿领着大少爷和二小姐回来了。吃了一惊。
几人分别给三夫人和沈母行了礼。
两人放下手里的物品，三夫人笑着问道“你们几个吃过饭没有？”
李蕙抢着说“沈婉邀请我们来吃虾馍的。”
沈婉点了点头，对着沈母说“母亲，我想让表哥和表姐尝尝这个”
“好勒，我这就去做。”沈母答应道。
“我跟你一起去，我也好久没有吃到这个了”三夫人也起身和沈母一起往厨房走去。
于是三人进了沈婉的小房间，沈婉这时年纪小，也不用在意男女大防。
沈婉的房间很小，摆了一张床。窗前摆了一个小书桌，上面放了一个精致小巧的花瓶，里面插了两只开的正好的梅花。还摆了自己昨日练习的几张大字。
李蕙东看西看，觉得沈婉的房间实在太冷清了，什么也没有。
李尘拿起书桌上一张大字。这是沈婉昨日练废的，实在难看。好看的都被她自己今天揣着拿去夫子看了。所以剩余的这几张，颇有些惨不忍睹！
李尘嗤笑道“你这是写的什么玩意儿？”
沈婉顿时羞愧万分，她知道自己的字同两个表姐比起来不好看，可是今早夫子还夸她这个年纪已经写得很不错了。她连忙将李尘手里的纸张抢了过来，张红了脸说“夫子说我很不错了呢！”
李尘看着这个小小的表妹手足无措的样子，倒是很有耐心的说“你的两个姐姐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小楷已经写得非常漂亮了。”他用手敲了敲她的头，嫌弃道“哪有你写得这么难看的！”
李蕙在一旁笑，以前大哥总是欺负她。如今来了个更小的妹妹代她受欺负了。“沈婉，既然大哥这样嫌弃你的字，你不如求求他，让他指点指点你”。
李蕙看热闹不嫌事大，继续说“大哥有一本孤本字帖，沈婉，你要是照着那本字帖练，肯定能突飞猛进！”
沈婉内心微动，张大了双眼期待的看着李尘。
她眼睛湿漉漉的，睫毛一动一动的，令李尘想到了书里对于小鹿的描写，温润灵动。
“沈表哥，可以吗？”她期待的问。
“不行！”
李尘毫不犹豫拒绝了她，她的心顿感失落。
李蕙觉得在意料之中“哎呀，那本字帖，当初我和姐姐求了许久，他都没有借给我们呢！”
“吃东西了”三夫人在院子里吆喝。
几人连忙出去。
院子里摆了个石桌，五六张小石凳。几人围着坐下，沈母端上炸的黄澄澄的虾馍。一个个的只有半个手掌那么大，油光发亮，夹杂在中间的碧绿的韭菜和粉嫩的虾仁，似乎闪闪发光，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令人胃口大开。
三夫人率先夹了一个，咬一口觉得又酥又脆，眯起眼睛感叹“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个味道”
剩下几人也纷纷夹着吃了起来。
李惠一连吃了三个“怪不得沈婉长得这样胖！”
此话一出，众人看看沈婉再看看李蕙，笑了起来。三夫人说道“婉婉还小，胖点也正常。你可别吃太多，不然你也要胖起来了”
李惠点了点头“三伯母放心吧，我是大人了，我能控制自己的饭量。”
李尘觉得这个虾馍味道实在与众不同，外面焦脆，里面软糯。他也吃了两个，他看向坐在沈母旁边的沈婉，她似乎兴致不高的样子。难道心里还在想那本字帖？
几个人快快活活的吃了一顿午饭，李蕙和李尘便要离开回到自己院里。临走前，李蕙拍了拍沈婉的肩膀说“吾甚愉，必当常来！”
沈婉也没想到一顿虾馍能拉进自己和表姐的关系，自己这个二表姐其实除了嘴上不饶人之外，人也是非常好的。就是表哥貌似不太喜欢自己，也很嫌弃自己。
沈婉内心暗暗发誓：一定要将字练得更漂亮些！
李惠：今日的虾馍真好吃，下次我要带姐姐过来吃！
李尘：书上诚不欺我，山川之大，美食之多，风俗万千。啊，我好想出去游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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