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村里来了个怪力女知青
在大家云里雾里时，刘阳带着他们走向人群。
人群中最外围有人大喊：“新知青来了！”
村民们齐刷刷地回头打量他们，自觉为他们让出一条道。
刚开始那两年村民们会对城里来的文化人充满尊敬。文化人啊！会念诗拿笔杆子，像镇上的干部一样。
但是村里人根本不在乎风花雪月，吃饱肚子才是他们心里的顶天大事。
时间久了，村民们发现他们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赚的公分只能够让他们自己勉强果腹，于是村民们的态度就慢慢改变了。
每年看新知青试工评公分算是村里的一个热闹节目，因为大多数知青连村里十四五岁的半大小子都不如。
“每个人轮流来试工，每个人锄一小片就行。男社员满工分是十二工分，女社员满工分十工分，咱们村不搞两套，知青也是一样的规矩。”大队长的烟斗不离手，拿着烟斗虚空画了一个范围，大概一厘。
□□翻开手里的厚本子和笔，说：“按照我念的顺序来试工，第一个，祝星星。”
“我看今年的知青看起来咋都瘦瘦弱弱的，在城里吃不饱饭？”
“就是，这几个女知青大腿还没我胳膊粗，能干些啥？”一个大娘接话。
“别说连锄头都挥不起来。”又一位村民接话，他的话音刚落，惹得其他人也是一阵笑声。
另外一个年轻的小媳妇说：“要我说，就那个高大个能拿个满工分，其他人连我小叔子都比不上。”
“你又知道？”一个贼眉鼠眼的男村民挤眉弄眼道，惹得小媳妇脸发红，又引起村民们的哄笑。
听到村民们的话，大队长一脸愁容，眉头紧皱，烟斗递往嘴边的频率变高。
牛车上知青们的自我介绍他是一字不落听完的。
祝小娟是京市机械厂副厂长的千金，祝星星是她的堂妹，身份自然不会太低。
且不说两人的身份如何，起码祝小娟体格看起来还壮实些，至于祝星星，一看就是城里娇养的姑娘，细皮嫩肉的，赚的公分都不知道能不能养活自己。
想起这个，大队长又想起因为发烧延迟下乡的另一个女知青，眉头皱得更紧。
祝星星握住锄头柄，白嫩的手与深棕色的木头形成巨大的反差，全部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哟，新知青试工呢！”
一道难听的声音劈开人群，一个头发油腻打绺的男人人趿拉着烂布鞋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旁边的人躲得远远的，脸上都带着嫌弃的神情。
来人是村里的老光棍，平时在村里总是偷鸡摸狗，上工时经常耍奸偷懒，还喜欢对年轻女孩说些下三滥的话，可谓是人见人厌。
“这位知青妹妹这么瘦弱，干得了活么？别等会连个锄头都挥不动。拿个三、四工分倒不如跟了哥哥。”他边说边用眼神上下打量祝星星，眼神粘腻，令人作呕。
秦霄冲到祝星星前面，一拳打到老光棍鼻子上，说：“你这么瘦弱，能受得了我几拳？”
老光棍的鼻血喷涌而出，溅到秦霄的白衬衫上。
人群中的刘阳轻叹一口气，摇头，太急躁了，刚来就和当地人发生冲突是个极为不理智的行为。
“你你，城里人打贫民啦！我要去告公安。”老光棍捂着鼻子在地上打滚。
薛红旗铁青着脸训斥道：“孙成才！你给我起来！你再胡搅这两个月的工分就别要了！”
没工分就是没粮食，没粮食就要挨饿。
老光棍连忙爬起来，还不忘说：“大队长，他打了我不得赔医药费？最起码也得一块钱吧。”
“打伤人了确实得赔。”副队长孙有光眼珠子滴溜溜转，一副精明相。
祝星星走上前拍拍秦霄肩膀。
秦霄以为她不想把事情闹大，于是掏出两块钱扔到老光棍身上，回到知青群中。
“可以开始了吗？”祝星星问。
见□□点头后，祝星星掂掂手里的锄头，她轻举起锄头，重重落下，锄头入地十几公分，锄头柄往前倾，泥块被撅起来。
这一整套动作下来稍显青涩，之后她掌握了技巧，越来越熟练，锄得也越快。
旁边的人震惊地盯着她的身影，嘀咕着这小知青从小是不是吃大力丸长大的。
薛红旗连连点头，看来这批知青的体质不错，看起来最娇弱的祝星星都能干得那么好，其他人应该也不成问题。
就在众人还沉浸在震惊时，祝星星挥下她最后一锄，而此时意外发生了。
她的锄头脱手了，直直朝老光棍飞去！锄头柄重重砸在老光棍的大脚趾上。
“啊！”老光棍发出惨叫声，疼得单脚跳开。
祝星星摊开双手一脸无措，白嫩的掌心被磨出三四个水泡，无辜地说：“我不是故意的，怎么会突然脱手呢？”
一位中等身材、眼睛炯炯有神的大娘站出来，说道：“他这是人贱自有天收！祝知青手上的水泡晚上可得记得用针挑破，要不明天干活可痛了。”
祝星星走向知青们，在众人的注意力还在老光棍身上时，她朝秦霄眨了一下左眼，嘴角勾起一抹笑。
小恶作剧成功！
老光棍的脚趾肿得跟小鸡蛋一般大，很快被两个同姓的人扶走。
“祝星星，满工分。”大队长宣布。
“嚯，没想到祝知青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倒是个干农活的好手。”有人出声打破了寂静。
一旁的人回过神之后开始议论纷纷，一些大娘暗自打量着祝星星。
“下一个，蒋胜男。”□□在本子上记了几笔，继续叫人。
蒋胜男先是擦擦手，然后握紧锄头柄举起锄头，重重落下。锄头入地后，她把锄头柄往前推，土块被撅起。
她的动作倒比祝星星熟练许多，明显能看得出来以前是干过农活的。
蒋胜男继续重复她的动作，锄大半块地以后，她的动作越来越缓慢，锄头入地的深度也越来越浅，额上浮出薄汗。
“蒋胜男，六工分。”
“才六工分，还不如我家两个十岁的小子呢！”人群中不知哪位男社员大喊了一声，“这咋地城里体格壮实的姑娘比不上瘦弱的姑娘呢？”
中午刘阳给他们简单科普了一下村里的基本情况。
红星大队算是附近比较富裕的生产队，小孩子每天割猪草捡牛粪能拿两公分，大点的孩子一天甚至能拿四公分。
她比不上祝星星就算了，居然还比不过两个半大小子。蒋胜男站在原地，羞红了脸。
“孙思思，五工分。”
“钱向前，六工分。”
“周建设，七工分。”
“李桃木，满工分。”
大队长吐出烟圈，烟雾几乎要将他的脸笼住，也挡不住他脸上的愁容。
“祝小娟，八工分。”大队长边说边点头，虽说祝家两姐妹家境很好，但干起活来丝毫不含糊。
“最后一个，秦霄。”
秦霄还穿着早上穿的白衬衫，刚才打架的时候动作过大，手肘处脱线裂开，前襟又染上血，所以他干脆脱下衬衫，只穿白背心。
紧身的白背心贴近肌肉，隐约可见腹部肌肉线条走向，引得在场不少年轻的女孩脸颊上染上红晕。
“可别连锄头都举不起来，白得跟个娘们似的。”人群中有人大喊。
秦霄随意往人群中扫了一眼，惹得一些女孩子发出低低的惊叹声。
“秦霄，十公分。”
大队长话音一落，现场安静了一瞬。
要说李桃木拿满公分，大家是不觉得奇怪的，毕竟体格摆在那，没想到秦霄一个比姑娘还白的男知青也拿了满分。
红星村不大，一点新事情不用十几分钟就能传遍整个村。
等他们往回走的时候，整个红星村的人都知道这趟新知青有三人拿了满公分。
最让人啧啧称赞的莫过于祝星星，长得像个娇小姐，却一身怪力，干活一点也不含糊。
回知青点的路上，祝星星赚足了村里人的夸奖，还有些人拐弯抹角地打听她家里的情况。
祝星星也不说什么，一律以微笑回应大家。右手自然垂放在裤缝旁，大拇指摩擦食指，原来火车上不是偶然，她现在力气真的很大。
难道穿越的金手指不仅系统一个？祝星星思考着，突然被几个小孩拦住。
一个脸蛋黑乎乎的小男孩站在她面前，捧着用藤曼捆成一束的野花，红的、黄的、蓝的、粉的混在一起，极为绚丽灿烂。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小男孩一把把花塞到祝星星手里：“祝小知青，你可真厉害，像我娘一样！送你花！”
小男孩旁边跟着长得一样的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子，个头比他要矮些。
两人齐齐点头，像粘贴复制一样，点头的频率和轨迹完全一样，齐声说道：“小舅舅说得对！祝小知青真厉害！”
三小孩的脸虽然黑乎乎的，但是眼睛亮晶晶的，齐刷刷地盯着她时，让她生出一种自己还在福利院当着大姐大的感觉。
“给。”祝星星从口袋里摸出出门时顺手拿的两颗大白兔奶糖。
这时路上还有很多人，看见她直接掏出两颗大白兔奶糖，眼睛都直了。
大白兔奶糖！一块多一斤的大白兔奶糖！有钱有票也不一定随时能买到的大白兔奶糖！
见祝星星这么随便就掏出两颗来给几个地主家的狗崽子，一些人心里打着小算盘，这祝小知青家里条件应该是相当不错了。
一旁的小孩盯着祝星星手里的糖流口水。
旁边的大娘紧盯着祝星星，像盯着一块金子一般。
一些对祝星星有意思的小伙子只顾着懊恼，怎么自己就没想到要给祝小知青送花，白白让几个小孩抢了先机。
小男孩和双胞胎虽然眼睛都黏在了奶糖上，但是还是很礼貌地拒绝了她的奶糖。
“祝小知青，我们喜欢你才给你摘花，你不能让我们的喜欢变得不纯粹。”小男孩仰起头提高音量。
祝星星蹲下来与他平视，笑着说：“一个小孩子从哪知道这么多大道理啊？只是两颗糖而已。”
“那也不能收，除非你当我们的老大。”说完，小孩一脸紧张地盯着她。
“祝小知青，你别搭理他们。这可是地主家的狗崽子，跟他们扯上关系的人都没好果子吃，你别自讨苦吃。”一个长着吊梢眼的大娘站出来打断两人的谈话。
眼前的三个小孩，他们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丝毫没有方才活泼的表情
为什么？为什么一个外人也要管她？祝星星低下头轻笑，拳头在身后悄悄收紧。
“她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交个朋友而已，哪有说的这么严重。”秦霄反驳道。
祝星星抬起头，秦霄朝她挑眉。
“当你们老大可以，但是以后可不准像个小花猫一样。”祝星星蹲下，腾出手拿手绢擦擦他的脸。
小孩的眼睛瞬间亮了，过去村里的小孩都不爱跟他们甥舅三人玩，现在全村最漂亮最厉害的女知青成为了他们老大！
小孩笑得傻乎乎的，祝星星像撸小狗一样撸了一把他的头，头发软滑，手感极好。
“老大。”小孩细声地喊了一句，小脸因为兴奋涨得通红。
“嗯。”祝星星用了应了一声，绽开笑容，把糖递过去，
“谢谢老大！”薛钧熠也笑得灿烂。
后来，他记了这一个场景很久很久。
祝星星走后，吊梢眼大娘啐了一口唾沫，站在原地恶狠狠地盯着她的背影，似乎在算计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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