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马上走
鲁大夫将掉落在地上的字条捡了起来。
他侧眼打量了柳如烟两眼，本想安慰柳如烟两句，可眼瞧着柳如烟双目无神，只定定地盯着前方，那些安慰的话到了嘴边最后也只是变成了无声的叹息。
柳如烟呆呆地坐在床榻边，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地面，心思却全然飞到了北境。
她甚至不知道鲁大夫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外面的天色一点点暗淡下来，屋外的长廊内点起烛灯。
因为柳如烟没有唤人进来，始终无人来打扰柳如烟。
如此一来，倒是给了柳如烟一个安然的下午。
柳如烟始终坐在床榻边，一言不发。
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她早就需要这样一个安静的下午好好理清楚自己的思绪。
突然，柳如烟的身后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烟儿。”
柳如烟从沉静中猛然醒过神来。
她快速望向身后，一眼看到柳镇正虚弱地睁着眼睛，定定地望着她。
“爹爹。”
柳如烟面露喜色，探手握住柳镇的手腕，嘴角微微颤抖两下：“您终于醒了。”
柳如烟扶起柳镇身后的枕头，让他靠坐在床榻上，又递给柳镇一杯水。
柳镇昏迷多日，现在醒来早已经是口干舌燥，如若不是柳如烟拦着，想必他定然会一口气将那杯水喝个干净。
柳镇小口小口地喝完杯里的水，将杯子交给柳如烟：“我昏迷了几日？”
“算上今日已经快要十日了。”
柳镇垂着眼皮，右手搭在膝盖上，拇指和食指微微摩挲两下，似乎在算日子。
许久，他才重新抬眼望向柳如烟：“我昏迷的时候，其实能听到一些你们说话。”
柳如烟倒是没有丝毫错愕之色。
她点了点头：“佛手千莲的毒就是如此。它并不能使人陷入全然的昏迷之中，总会有些许意识。尤其是在鲁大夫给爹爹您行针之后，您的意识会恢复得更多。”
“所以我听到的都是真的？”柳镇的眉心猛然蹙在一起，严肃地望着柳如烟。
二人的目光对在一处，不消柳镇说，柳如烟也能看出他在担心什么。
柳如烟垂下眼眸，长叹一声：“如若爹爹要问的是北境的战事，那的确如此。王爷下落不明，北境如今局势尚不明朗。”
柳镇握着拳头，在床榻上猛然砸动两下。
他才刚刚苏醒，又骤然情绪波动，一股血气猛地涌上喉咙，害得他躬起身子，猛烈地咳嗽起来。
柳如烟见状，忙扶住柳镇的肩膀，不住给他摩挲着后背：“爹爹，您不必担心。陛下已经派人前往北境。王爷……王爷一定不会有事的。”
柳如烟虽然在劝慰柳镇，可是说出的话自己却都有些不敢相信。
尤其是对上柳镇怀疑的目光，柳如烟更是苦恼地垂下脑袋，眼圈泛着红，喉咙上下滑动着。
半晌之后，柳镇的情绪才终于平和下来。
他咳嗽两声，侧眼望向柳如烟：“当初你随着王爷一同离开京城，我便知道王爷要将你带在身边，为的就是以防京城有人对你生出其他心思。想不到，最后却是我拖累了你。”
说着，柳镇更是懊恼地不住砸着卧榻。
见状，柳如烟忙握住柳镇的手：“爹爹，您别这样。您被人陷害中毒，在榻上一病不起，女儿担心都来不及。您若是再这样说，岂不是让女儿更加无颜面对爹爹？”
柳镇停下手中的动作，垂眼沉思片刻。
突然，他一把扣住柳如烟动手，一脸严肃地凝视着柳如烟：“如烟，你马上走。”
“去哪里？”
“去北境。”
“可爹爹你才刚刚醒来。”
“京城和北境不同。只要我醒了，京城的局势我就可以稳定下来，可北境的局势没有王爷却难以安定。我知道药王谷的人也在北境。药王谷毕竟是江湖门派，如若没有他们的人手留在北境，恐怕他们会撇下王爷离开。到时候王爷便更是生死攸关。”
柳如烟垂着眼眸，面露为难之色。
柳镇的话她并非没有想过。
别说是药王谷那些护卫了，就连封语送回来的消息也表现出想要离开北境的念头。
“可是……”
“没那么多可是。”柳镇咳嗽两声，冲着屋外高声道，“来人。”
冰凌自外快步而入，瞧到柳镇醒了，一脸喜色。
不待冰凌欢喜，柳镇已经指着柳如烟，对冰凌冷声道：“去给小姐收拾东西，马上前往北境！”
……
京城发生的这些事情一件都没能传到北境。
尤其是没有传进百里翼的耳中。
自从柳如烟离开之后，北境便一直下着大雪。
一转眼这大雪已经下了快要半个月了。
北境几座边城倒还好，可山中却是寒意四起，尤其是百里翼的军中。
他们被困在这山坳里已经快要十多天了。
随身携带的粮食早就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若是往日里说不定还能在山中抓到一些冬眠的动物充饥，可是现在大雪封山，别说是冬眠的动物，就连山中的石头都被盖在苍白的白雪之下，什么都看不到。
“王爷。”
陈旭挑开军帐大帘，快步入内。
军帐之中寒意更深。
“王爷帐子里怎么这样凉？我这就吩咐人给王爷再送一只炭盆过来。”
陈旭刚想吩咐外面的人，却听百里翼沉声道：“不必了。这几日军中的炭火也不多了。你去打探百里席的军情，如何了？”
陈旭垂着脑袋，面色凝重，只用眼角的余光小心翼翼地睨了睨站在一边的祁连。
祁连同样是一脸无奈之色。
陈旭长叹一声，快步上前：“王爷，百里席的军粮比我们齐全。而且他们占据了地理优势，还能有源源不断的补给跟上。若是再继续这样下去，只怕……”
陈旭没有将后边的话说出来，只为难地望着百里翼。
百里翼的眉角微微挑动两下，并未答话只点了点头，便又看向挂在一边的行军图。
祁连拉住陈旭的衣角：“你难道就没有什么好消息吗？非要说这些让王爷伤神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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