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成绩公布
胡千芙吵架的时候振振有辞，吵完了反而有点后悔了。
这倒不是因为怕新同学、新舍友对自己有什么不好的看法，而是怕那个老师真的有点后台，自己惹不起。
哎呀哎呀，肯定不会肯定不会，那老师要是真的有关系有后台，还至于这么偷偷摸摸地换铺？不早就走动关系给换了？
但胡千芙心里还是惴惴不安，不知道自己头脑一热吵的这一架究竟合不合适。
胡千芙的脑子里正天人交战，忽然被一个清脆的声音拉回了现实。
“你……你喝酸奶吗？”
一个戴着眼镜、白白净净的女生问道。她梳着清爽的马尾辫，鬓角的头发也都被发卡一丝不苟地理到了后面。
她正拿着一小碗未开封的老酸奶，大大方方地同胡千芙搭话。
“额……谢谢。”胡千芙一时间没有想出来怎么有礼貌地拒绝她，只好笑着接过来。
胡千芙顿了顿，又从袋子里摸出一条巧克力递给她。
那个女生笑着摆摆手，连声说：“不用不用。”然后回到二号床位继续收拾自己的行李。
胡千芙脸上挂着的笑容一顿，回过神来。
看来这就是那个孟子妍了。
胡千芙眼睛一转，发现原来舍友都到齐了，只不过谁也没先打破沉默，都在一言不发地整理自己的东西。
胡千芙从包里掏出三条巧克力，拿了一条直接放到孟子妍的桌子上，开朗说道：“没事没事，以后大家都是舍友了。子妍，我把巧克力直接放你桌子上了。”
然后，胡千芙又将剩下的两条巧克力送给了一号床的刘盼儿和四号床的钱苒。
大家互道了谢谢之后，又陷入尴尬的安静之中。胡千芙不太会破冰，也就没再主动跟舍友聊天。
胡千芙洗着抹布，又开始出神。
在某些方面，胡千芙总是要比同龄的孩子成熟一点。
毕竟父母都是公务员，虽说不是什么大官，但是也能偶尔听到父母低声议论局里的人事变动和人际关系，耳濡目染之下，也有了相似的思维方式。
我这初来乍到，也不清楚这里的领导、老师的处事风格。
胡千芙猜不准那老师是教什么的，或者负责什么的。
不过同校的老师……再怎么说也是同事。换铺这事儿是办不成了，万一她跟我未来的班主任说小话、给我穿小鞋，可就不好了。
胡千芙把握不住这个事儿，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得给妈妈打个电话。
下午四点钟，二号教学楼里人上人下、忙作一团。胡千芙被分到了三班。
教师办公室就在班级旁边，胡千芙探头一看，屋子里老师、学生挤成一窝蜂，乱糟糟的一团。
那想来是卷子已经改好了，但是成绩和排名都还没汇总。
学生里临时选出来的负责人正组织班里的男生去搬书搬水，几个女生自发地开始打扫教室、整理桌子。
胡千芙没去挤着看卷子，也没有帮忙打扫卫生，而是趁乱跑去一、二号的连廊里，找公共电话给妈妈打电话。
胡妈听了大怒道：“欺负个孩子算什么事儿！你别管了，我现在就去找你们班主任！”
胡千芙大囧，连忙说道：“妈，你别跟人家吵起来了。我还想跟新舍友好好相处呢。”
“你别管了，你好好学习吧！啊，对了，周末回家的时候坐你江姨的车！”
胡千芙“嗯”了一声，无奈挂了电话。
高一三班在五层，顶楼六楼是空的。从楼梯上去，首先是两个大的教师办公室和两个小的班主任休息室，一层有六个教室，不过实验班只有四个，所以剩下两个空教室直接被当作“优班活动室”。
胡千芙回到三班，发现同学已经到的七七八八，大多都三五成群，叽叽喳喳地交流着。
胡千芙打眼一扫，发现了好几张熟悉的面孔。
她没费心思去融入同学们的谈话，随便找了个靠墙的位置，安静地坐着。
何佳欣、程闫然、陈辰、汪之杭……都在这个班里。
咦？江然也在。
胡千芙暗自数了数，心下一惊，竟然有将近六十个同学。
怪了，难道四个班不是平均分的？
班主任走了进来，是个块头矮壮的中年男人，紫红色的脸，一脸凶相，挨个扫视着教室的每一个角落。
学生们都自发地安静下来。
他走上讲台，一开始目光锐利，忽然嘿嘿笑了两声，又努力憋住。随着这两声娇羞的笑，他满是横肉的脸突然柔和了下来。
下面有学生开始咬耳朵。
他又板起脸，恢复一脸凶相，忽视那几个学生，直接开口说道：“我姓王，是数学老师，也是你们的班主任。纪律这种事，我想就不用强调了，大家都是十三四五六七八九岁的人了，心里都有点数。座位我已经排好了，大家现在开始换吧，抓紧时间。”
白板上直接把座位表投了出来。
胡千芙伸长脖子找了一会儿，在第三排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同桌竟然是江然，真巧啊。
陈辰跟何佳欣、孟子妍跟李辉……怪了，这个老师怎么安排的全是男女同桌。
班级里瞬间哄闹起来，学生们都犹疑着，窃窃私语。
王老师嘿嘿一笑：“咱们班正好30个男生，30个女生。这一对儿一对儿的，多好！”
胡千芙大吃一惊。
王老师，这么直白的吗！
“大家都是花季雨季，情绪敏感丰富，憋着了多不好。要合理释放，心理疏通了，成绩就上去了。”
同学们开始一阵阵哄笑，有几个脸皮薄的已经红了耳朵。
这老师什么路子啊，这么野。
“这次的省第二，冯槿棋同学，大家都知道吧。”王老师笑得眼睛只有豆子大了，“跟她男朋友，霍桉，当时人家俩高三谈恋爱谈得轰轰烈烈，在走廊上喝个水还手拉手，我们一干老师根本管不住。但是，看看人家，该上清华的上清华，该上北大的上北大，不影响！要我说啊，早恋这事儿，宜疏不宜堵！”
王老师惊世骇俗的一番话，像在教室里抛下一个炸弹，一小片人竟然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这掌声极具感染力，没过几秒就席卷全班。
胡千芙隐约感觉有诈，但是为了合群也跟着轻拍了几下手。
一个老师，怎么会说这样的话呢？
胡千芙扭头看了看江然，江然已经红透了脸。
胡千芙坏心乍起，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他，笑道：“你好容易脸红啊……怎么？有目标啊？”
“咳咳，啊，没有，我热的。”
“别羞啦，我逗你的。”
接下来是选班干部。
王老师直接敲定：“哪个是汪之杭？好，坐下，你是班长。孟子妍？行，坐，你是语文课代表。胡千芙是哪位？”
胡千芙心头一凛，刚才就是随便一想，没想到真的叫到了自己。她有点惊讶，但并不意外。在她看来，自己挺优秀的，被老师注意到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连忙站起来。
“胡千芙来了吗？”
“啊，王老师，我在这儿。”
“哎呀。”王老师才看到她，笑着说，“这么小小一个，老师差点没看到你。你是数学课代表，站直让大家认一下，好，坐下吧。”
班里响起一阵善意的笑声。
胡千芙很是无语，一米六虽然不高，但也是平均水平了，可惜这是北方，这一代营养又好，高个一抓一大把，倒显得胡千芙矮了。
江然被钦点成了物理课代表，胡千芙能明显看到他脸上的惊讶。
王老师安排妥当后，教室又乱作一团，大家都忙着跟老同学叙旧、与新同学聊天，桌兜里已经满满当当的，都是新书和练习册，浮躁却又充满了活力。
少数几个同学伏案疾笔，胡千芙本来想拿出入学考的那道物理题再看看，不过灵魂也还飘在半空中，根本静不下来。
“哎呀呀，以后就是同僚了，日后还请海涵啊，江课代表。”胡千芙朝他夸张地一拱手。
江然：“……”
他愣了一下，随后笑道：“不敢当，不敢当。”
不知谁突然喊了句：“哎，成绩出来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瞬间，教室里攒动的人头少了一大半——都跑出去看成绩了。
胡千芙身形小巧，自知踮着脚肯定看不到，边另辟蹊径，准备从人身子侧边钻过去。
这时，胡千芙突然感觉自己的肩头被一双大手轻轻拍了一下。
“我来看吧。”
江然看她在黑压压的人群中挤来挤去，总觉得下一秒，她的小身板就要被人挤断了。
“啊，谢谢。”
胡千芙不好拒绝他主动的善意，但是内心还是想亲自仔细看看自己每一科的成绩。
江然站在人群的一侧，距离成绩栏虽然偏了点，但近了很多，他胳膊一伸，轻轻松松支到墙上，然后微微欠身便看到了成绩。
他先从下往上找自己的名字，往上、再往上，惊讶地在总成绩单的上半部分找到了自己的名字，迅速循着那一行往后扫了一眼，班级第23名，年级第108名。
出奇地好。
他又继续往上，很顺利地看到了“胡千芙”三个字，又仔细地往后看她每一科的成绩和排名，暗暗记下。
胡千芙一脸羡艳。
长得高就是好啊。
这样看来，江然竟然比陈辰还要高个半头。
胡千芙记得，陈辰中考体检的时候就已经一米八多了。
江然走过来，冲她眨眨眼。
“怎么样？”
“班级12，年级46。文科综合年级第一，理科综合……”江然停顿了一下，好像在回忆。
听到这个排名，胡千芙半边身子都凉了，脑袋沉沉的，有点发懵。
“对不起啊，我给忘了。”
“没有没有，谢谢你啦！”
胡千芙松了一口气，幸好他忘了。
文科综合考第一了总排名还这么低，可见理科综合考得有多差。不记得了正好，缩小丢人的范围。
晚饭时间，胡千芙边吃面包边琢磨自己的成绩。
文科综合，语文部分只有文言文翻译扣了两分；英语部分虽然只有选择，但文章难度不小，胡千芙是年级里唯一一个满分；至于那道历史大题，改卷老师明显网开一面，给了一个相当慷慨的分数。在年级里，胡千芙可以说是断层第一。
至于理科综合……啊，天杀的物理！物理部分的八道选择，胡千芙只对了五个，剩下一道大题，胡千芙只会写第一小问，还算错了。
化学倒还可以，只错了两个选择，不过一翻到数学部分，胡千芙又看到满卷的红叉叉。
啊？怎么会第一题就算错呢？
虽然她奋笔疾书几十分钟，把卷子写得满满当当，可是仔细一瞧，不是这儿少了一步，就是那漏看个数。
最后一题更是过分，别看胡千芙思如泉涌，洋洋洒洒证明了一张纸，其实早被王老师一个大大的红叉拦腰截断。
王老师信笔批到：“晕蛋，拿着答题纸到我办公室。”末尾还画了一个栩栩如生的猪头。
王老师，您真行啊！
我还以为我这一回数学超常发挥，考了个满分，您才让我任数学课代表；合着是我考太差，把我当靶子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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