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家有一老
空荡的灵脉之中，一阵急促的剑啸声响起。
“不对！人呢！”赵广御剑匆匆落在潭水边，而原本盘坐在此的叶凌消失得无影无踪。
站在灵脉之上的赵霜也霍然起身，她神识一直注意着下方，却在眨眼间原本被他锁定的蝼蚁突兀消失，毫无踪迹！
而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潭水边的地面不知何时染上些许水渍，周围的银纹似乎也暗淡了几分。
······
幽暗的乡间马路，一辆的士飞快的横穿而过，死寂的树林中隐约现出几座坟墓，车子如同暗夜的幽灵一般，无声驶过阴冥。
的士司机频频往后座看，不由有些后悔。
这条路周围都是荒山野岭，几乎没人住，他现在后悔死刚刚为什么要停下来载客！
这种坟山出没的人能是正常人？
的士司机越想后颈越凉，握着方向盘的手全是冷汗。
尤其是从后方飘来一种奇怪的恶臭味，他脑海里顿时蹦出一个词——尸臭，越想越觉得慌乱，忍不住看了眼后视镜，模模糊糊照出一个黑影，看得他瘆得慌。
“您···您去哪。”司机哆哆嗦嗦问道。
后面报了一个地名。
司机顿时松了口气，还好是市区，要是什么荒山野岭的地名，他打死也不去。
一路顺利通到小区门口，司机长舒一口气，道，“话说小哥你怎么会跑到那里去······”说着往后一瞄。
空空如也，惨白的灯光照进来，到处都镀上一层诡谲的颜色。
司机倒吸一口凉气，汗毛倒竖，瞪圆了眼睛，半响才哆哆嗦嗦的摸出手机，哭丧着脸拨通一个电话，“老婆，我今天见鬼了···”
而他载的客人此时走在小区里。
叶凌生平第一次逃票，奉公守法好青年多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但这也实在没办法，他一醒来就在那处鬼地方，也不清楚是在哪，走了半天好不容易看到一辆车，还是的士，自然就招手上车了。
可惜身无分文，手机也不知道怎么就坏了，更重要的是，他帽子也丢了，唯恐司机瞥见他头上的角。
为了减轻暴露的可能，偷溜是上策。
幸好小区一到晚上基本没什么人出来走动，加上这里路灯半旧不旧，躲在暗处别人根本看不到这里有个人。
一路顺利走到门口，叶凌听到里面炒菜声，还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老头子估摸在厨房给他热菜。
做贼心虚似的，把钥匙一旋，缓缓推开门。
然后往里一走迅速溜到房里去，找了顶帽子戴上，所有的安全感都回来了。
“回来了也不吭声！干嘛呢啊！”一声咆哮猛地响起！
叶凌把房间门一打开，老头子站在门口，一头半黑半百的头发，鼻子上架着副眼镜，嘴巴上两撮小胡须，眼睛一瞪显得极有精神。
“干嘛去了啊！一下午加一晚上不回来！兔崽子！是不是翅膀硬了就要飞了！又不是找女朋友，夜不归宿哦！留我一个老头子在家安全吗！你心里好好想想，谁一把屎一把尿拉扯你长大！啊！？是不是嫌我老头子烦了······”
一开门就是一顿炮轰，叶凌却习以为常，反倒笑着推了把老头子，温声道，“怎么可能，我绝不会嫌爷爷你烦。”
“不过我可算是饿死了，爷爷你做啥好菜了今晚！”
“饿死你算了！做啥好菜也不给你吃！”老头子吹胡子瞪眼，上下扫了他一眼，极为不满的嚷嚷道，“你这浑身什么臭味啊！爬粪坑去了啊！”
叶凌哭笑不得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本来是白t恤，现在染成黑乎乎一团，还散发一股恶臭。
他随手把t恤一脱，打算先去洗个澡再吃个饭，叶凌身材不壮，但是衣服一脱，倒也有几块肌肉，不过他这边脱衣服，自然没注意到老头子眼睛飞快瞄了一眼他头顶，锐光一闪，随后扶了扶眼镜，才往厨房走去。
“我跟你说，你这衣服别给我扔到洗衣机！自己好好手洗！今晚就洗干净！一回来就把家里弄得臭烘烘的！跟我有仇啊！”老头子在厨房里忙活但完全不影响他骂人，嗓门大能穿透几堵墙。
叶凌早就听习惯了，老头子本来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要不当初怎么会把他从孤儿院领出来。
打是亲骂是爱，他从小跟老头子相依为命，这句话理解太透彻了，冰箱上面还放着一根鸡毛掸子，就算他现在成年了，一周也少不了挨打几次。
喷头落下的水将污渍缓缓冲干净，叶凌一边洗一边想到白天的事情。
他最后似乎是陷入了昏迷，经历了几场梦境，但是为什么醒来会出现在那里？
他听到的声音是幻境还是？他又怎么从虚域里传送出来的？
叶凌越想越不明白，但是次虚域恐怕会长时间维持，毕竟里面有条灵脉！赵家怎么会让它白白关闭，毕竟一旦虚域关闭，这入口就真的找不到了，一个虚域的产生那是天时地利人和！
肯定也有些虚域悄无声息的出现，然后不被人发现再默默消失。
等他实力强一点，再偷溜进去看看，这虚域给他的感觉，不仅仅是福地，似乎危险更多？
灵脉之外是死地，还有那个神识探不进去的潭水，四周的银纹，这一切似乎都不寻常······
“臭小子！菜都凉了，洗个澡还不出来！？”
叶凌思绪被这一打断，顿时无奈的笑了笑，拿毛巾擦干赶紧出去。
老头子今晚脾气格外大，这也不怪他，他第一次出去这么晚还没回来，老人家又不会用手机，指不定心里怎么急呢。
叶凌出来看见桌上摆着两副碗筷，老头子拿着一种喝酒的小杯子抿几口就对他翻个白眼。
“爷爷您还没吃饭？”叶凌坐下，数了数桌上四五个菜，又被热了一遍。
“吃什么吃！气都气饱了！”老头子瘪瘪嘴，话里骂骂咧咧，反倒透出一股委屈来，絮絮叨叨道，“我老罗，反正不会用手机，年轻人不挂念家里也不给我电话，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叶凌哭笑不得，家里专门给他买了个老年手机，可是老头子不爱用，除了接电话充电啥也不会。
连忙夹了一块腊肉放他碗里，解释道，“我手机不知怎么就坏了，开机都开不了，身上又没钱···”
说着把手机往桌上一放，老头子随意瞄了一眼，猛地一瞪眼，迅速拿起来，咋咋呼呼道，“你今天去了哪里！？”
叶凌也没有隐瞒，把今天的事都说了一遍。
从老头子教他结绳卜筮起，他打心里就没觉得他家老头子是个普通老人，至少眼界绝不平凡。
老头子听完，沉默了半响，眯着眼睛撮了口小酒，自语道，“好一个绝处逢生···又一场盛世啊···”
后面声音越来越小，叶凌模糊听见他还说了这样一句话，“···躲不过···就是人间地狱、血海残河···”
叶凌扒拉两口饭，心里越发肯定老头子肯定不简单。
夹了一块酸豆角放他碗里，老头子闷声一口灌了一杯酒，眼睛微微眯起，半响才猛地一拍桌！
“砰——”的一声！
叶凌吓一跳，老头子世外高人装不过三秒···
“虞兮虞兮——奈——若何！”心情一好，老头子顿时唱起了戏曲，脑袋还跟着晃晃悠悠，见叶凌看他，一瞪眼，中气十足的吼道，“看什么！吃你的饭臭小子！别以为修个仙就了不起了！”
“记得吃饭洗碗！吃个晚饭你瞧瞧现在几点了！年轻人就是不念家···”老头子叨叨念念说个没完。
叶凌笑着夹了菜往他嘴里一塞。
他一瞪眼，嚼了几口，哼了一声，筷子往桌子上轻轻一敲，闭着眼陶醉唱道，“力-拔-山-兮——气——盖世——”
力拔山兮气盖世。
时不利兮骓不逝。
骓不逝兮可奈何！
虞兮虞兮奈若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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