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神明……”这个世界上居然真的有神存在吗？
温房策头脑有刹那间恍惚, 他摊开手掌。
黑色卡片平躺在掌心里，卡片代表的意义似乎有千钧之重，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口上。
卡片旋涡里立着的金色门户亮着淡淡荧光, 越看, 越觉得恐怖。
仿佛卡片里真的有扇能连接时空的大门, 门内藏着恐怖至极的东西, 能将他的心神彻底吸纳。
他盯着一行行的神灵尊名看, 耳边不断回荡着似赞颂又似祈祷召唤的话语。
神秘的方块字简洁古老, 每一次听到, 他都是心头发颤。
这里, 承载了超乎人类想象的伟岸力量。
“无定数的永恒, 衔接时空的究极之门。”
“您是虚空之主，旧日的支柱, 命运的最终归宿……”
荧光字在黑暗里宛如一盏盏明灯, 映亮了青年带着恍惚震惊的眉眼。
作为一个无法停止追求真相的人, 温房策博学强知、见多识广。
他从来没在任何宗教典籍中见过与这类似的行文格式。
只能通过含义判断出一些东西。
永恒、时空、命运……这些词温房策能揣测出词句后关联的一二含义。
或许，这词句跟背后所指存在的位格和力量权柄相关。
那……旧日又是什么？
旧日, 是指比古老更古老的年代吗？
有关神明的疑问一个又一个跳出来，它们徘徊在温房策的脑海中。
他突然意识到之前的自己是多么天真，以为踏进这方地界，能够寻到诡秘之祸的究极答案。
或许, 事实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恐怖。
问题随着所谓神明的出现，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层次。
虚空之主，命运的归宿。是能执掌众生命运的意思吗？
身材瘦弱的青年捏着黑色纸片的手指慢慢收紧，黑暗里, 他的眼神逐渐尖锐起来。
似是藏着万千诡谲恐怖的东西, 晦暗不明, 比周围的黑夜还要深沉难测。
突然得知“神明”的存在，他反而不着急离开了。
脑海中的记忆如同走马灯般闪烁着，从一开始逃离星海市、到刚才抢夺应援卡的……所有的所有，他重新捋了一遍。
自己绝不是偶然撞入这里的幸运儿，他们是被刻意挑选出来的。
否则，【深红禁区】边缘地带有无数人曾走过，为何从来无人发现这里还有另外的世界？
温房策越想，越觉得就是如此。
打开思绪后，他眼前豁然开朗，甚至连之前的忧愁都褪去了。
黑暗里的青年面庞不再迷茫，漂亮眼睛里涌现着如同海潮般的兴奋和激动。
选中？
“神明”选中人类，还能是因为什么？
不过，是为了创教、传播信仰罢了。
温房策行事小心谨慎，但他从来不是个胆小懦弱之人。
相反，温房策胆大包天，城府极深，世上没有他不敢想不敢做的事情。
神明？
高高在上的神明？
温房策嘴角翘得高高的，精致干净的眉眼透出讥讽。
他重新低头看黑色卡片上古老神秘的字迹，再也没有最开始的胆战心惊。
眼里充斥着掌控这种磅礴伟岸力量的向往。
不管对方是神还是什么其他玩意，在自己面前演了这么多一场戏，不就是为了塑造位格吗？
哼，以为能骗过他？
温房策自己就是个戏精，这种套路他玩惯了。
衬托气氛、晕染力量、让他自己吓唬自己。
然后，在自己最害怕惊恐的时候，对方出现，轻描淡写迫使他温顺，从而对方的听从命令。
简单！
可以啊！
当然可以！
温房策开始盘算怎么欺骗所谓的神，最好能多捞点好处，再弄点禁忌之类的知识。
人嘛，胆大包天，叛逆者才是大多数。
人会屈服力量，但，也从来不屈服力量。
恰好，他温房策就是最叛逆、最大逆不道的那种人。
神？
呵呵。
温房策只是想一想都觉得激动，害怕恐惧混杂着火中取栗的兴奋感让他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
干裂的嘴唇渗出血液，黑暗里，青年人类的面孔充满桀骜不驯。
浑身的气场都好似变化了个模样，追求真理者，无惧一切，神也可欺，可利用，可……虚与委蛇。
数年之前，温房策也是如同宋简辞一般的未来新星。
他深受超凡者分局器重，那时候的温房策舍己为人、心怀大爱，他是最勇敢者，最无畏无惧的战士。
而今天，他刚刚蛊惑了保把守2号避难所的超凡者，带他们突围星海市，抛弃了需要超凡者保护的普通人。
温房策没有心，他可以高远辽阔如山海，也可以自私透顶，狠辣无情，比冰海更凉薄。
温房策心中只有自己的路，通往真理的道路上，一切都是虚妄。
神，也能利用！
他反而兴奋于陌生事物的出现，这给了他机会，让他有了看见前路的希望。
虚空之主，旧日支柱？
管祂是真正的神明，还是披了层神明马甲躯壳的阴谋家，温房策不在乎。
他飞速算计起来，模拟出待会儿可能会到来的博弈场景。
不论那是真神还是伪神，毋庸置疑的一点是——对方拥有凌驾一切的力量。
而他温房策……
不过是个抬抬手就能掐死的小小蝼蚁，没有任何能跟上位者博弈的筹码。
但是……温房策却信心满满，一扫刚才听到女神的惊恐惶然，甚至没那么颓丧了。
没有筹码，就是最大的筹码。
青年珍而重之地将卡片放在衣服内兜里，缓步走出街巷。
黑暗巷子外零星有几个怪物路过，他们没怎么注意温房策，温房策目不斜视，始终向前。
他脚步沉着而又轻快，行走在奇异风格的街道里，悠闲的像是来观赏风景的游客。
博弈，这是他很擅长的事。
以小博大，以低位者的身份从上位者那里撬动利益，他太习惯了。
温被“神明”选中之人房策骄傲挺胸，一路走，一路欣赏道路两旁的奇特建筑。
他的心也随着自己的脚步坚定起来。
说起来，他也算是被神明选中之人呢。
可见，这神明也不是啥好玩意。
被脑补的神明本神鹿还真：“？？”
“阿嚏！”鹿还真捏着林灼为她撰写的神语，无言以对。
“无定数的永恒？”对！我这玄学体质，老天爷都管不住。
“衔接时空的究极之门？”不路痴也能这么解释的？
她木着脸唰唰唰在印着中二神灵尊名的应援卡上不停签字。
温房策悠哉悠哉地走过街道1/3的路途，发现前头的怪物似乎多了很多，温房策有点奇怪，不过也没放在心上。
现在的温房策，已经不是半小时前胆战心惊的温同志了。
我，温房策，天选之子，神明选中之人。
嗯，眼下肯定不会出事的。
那我还怕啥？
他甚至还悠闲地整理了一下衣领，保持衣着整洁，面带微笑，准备好了面见“神明”。
那位幕后的存在……会是什么样呢？
他想着，淡然从容地绕过披着人皮的怪物们，跨步向前。
披着人皮的排队怪物们瞪着大眼，不乐意了。
“喂！你这小伙咋能插队呢？赶紧出去！”
“就是，不准插队！”
“什么素质啊！我们在这都排十几分钟了，你一来就插队，凭啥？”
天选之子温同志没多走两步呢，排队的游客们不干了，纷纷声讨，众口一词，“你！后头排队去！”
温房策皱眉，他被前头突然伸出来的胳膊挡了下，他满眼茫然，下意识开口指着前头：“我来找店长。”
“呵呵！”伸胳膊拦住温房策的游客翻了个大白眼儿：“谁不是来找店长的？就你特殊？”
“长得俊咋了，长得俊也不能插队！”后头排队的客人探出脑袋，一个个凶神恶煞没好气儿，“后头排队去！”
“这里不准插队！”
温房策懵逼了：这些怪物都是来找店长的？都被神明选中了，开什么玩笑！
他甚至忽略了自己说话其他人能听懂的细节，被推推搡搡地挤出了前排队伍。
那些投射到他身上的冷锐目光说明了怪物们毫不退让的态度，温房策下意识朝前看去。
长长的队伍从路还真的饮品店蜿蜒向后，排了足有十几米。
温房策很想说：我跟你们不一样！
但被一双双怪物谴责又隐含怒火的目光盯着，大家伙儿都虎视眈眈。
如果他再过去，绝对不会有好事发生。
温房策被看得头皮发麻，他虽然不再那么恐惧这些怪物，但是……不代表他真敢去招惹他们。
而且，温房策的底气已经没有刚才足了。
因为，天选之子好多啊！！
他看着长长的队伍，有种踌躇满志，最后一拳打进棉花的无力。
最后，温房策默默看了一眼三层小楼，沿着排队队伍往回走，站到队伍最末尾。
温贼聪明老有范儿了房策捏着广告纸，耷拉下脑袋。
野心勃勃的目光突然没什么力量了，他面孔有刹那扭曲。
特别特别想把手里的广告砸地上，然后狠狠踩上去。
——说好的被神明选中呢？
他看过那么多宗教典籍，没听说过哪个神明会挑选这么多神之子！
就算是个伪神，你好歹也得有点逼格吧？！
行！神之子候选人比较多，你这是不是太多了点？！
温房策：逐渐抓狂jpg
排队的神之子们龟速挪移，温房策爆炸膨胀的雄心壮志随着神之子们乌龟般的速度飞快泄掉。
就，老没劲儿了。
温房策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不，我不能就这么放弃！这肯定是对我的考验！对我的下马威！我不能被打败！
被气急的温房策趁机观察前后左右的怪物们，发现这些怪物十分遵守秩序。
等等！
好像不仅仅是此刻，他之前跟超凡者们在街道上行走，怪物和做人打扮的怪物都保持着和善的面孔，轻易不会有纷争打斗。
路上他看过几回冲突，冲突双方很快被其他怪物拉开，不会让他们冲突升级。
这片地方……不能轻易动手！
对！
是的！怪物们都忌惮着，不愿意在街道上动手。
是“神明”的禁忌吗？
温房策心扑通跳了下，似是不小心地撞了下前头排队怪物的腰侧。
中年阿姨扭脸过来，看了温房策一眼，又扭回头，继续排队。
——没有攻击我！
温房策心中大喜，迅速思考如何试探出更多的禁区规则。
前头大妈冷不丁的，再次扭过脑袋上下打量温房策。
那眼神灼热滚烫，看得温房策脚底发凉：难道我被发现了？
胖阿姨绽放出了热情洋溢的笑：“小伙儿，你叫什么名字？家里住哪？”
温房策头皮一紧——这怪物对他起疑心了？想故意试探我？
把握问题节奏的关键就是，反提问。
“我姓温，”温房策担心这里还有什么其他禁忌，不敢撒谎又不敢说假话，便回答了半个问题后反问：“大家都是来寻店长的？”
大家是竞争关系，他也不敢问敏感话题。
“那肯定的。”中年阿姨絮叨：“我闺女特意喊我过来的，说千万不能错过了。”
听说这个吾神签名能转运呢，管她是不是真的，弄个没啥错。
温房策：“……”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来逛街呢！
温房策努力倾听那些怪物讲话，想探听出点消息，但大部分怪物说的零零碎碎，话题都是什么吃吃喝喝。
围绕着那些街上的恐怖食物打转，没有任何温房策想要的信息。
怪物的很多词汇，温房策也听不太懂。
温房策只能继续等。
鹿还真完全不知队伍里排进了个狂骂祂掉逼格的家伙。
这会儿，鹿店长签名签的手都软了。
她很后悔，非常后悔！
鹿店长大大看低了国人凑热闹的劲头，东大后援会的学生来她这里买饮品，鹿还真就随手便赠送了点游乐园纪念品。
毕竟是粉丝，这些小玩意也是游乐园活动的赠品。
鹿还真这儿多的是。
没想到，一失足成千古恨。
其他游客瞧见了这边儿有热闹，居然还有排队的，立刻跟在学生后头排队，跟着要签名求礼物。
哦，你问给签名的是什么神？不要紧，什么神都行，免费的不要白不要。
于是，后头的队伍越排越长，人越来越多……大部分人都是奔着鹿还真的转运签名和纪念品来的。这么多人都排队抢的转运签名，肯定是好玩意！
鹿还真：“……”
她也能改变策略，提高要求，比如买饮品才能赠送纪念品和签名。
可一开始送给后援会学生都是免费的，后头突然改了条件，就显得不太好看。
今天是游乐园鬼节，活动盛大，鹿还真也不想给张阿姨增添麻烦，就当是游乐园活动了。
月色流光，温房策随着人群一步步往前挪，很多人都等不及了，中途脱离开队伍了。
温房策大大松了口气，心想，这神明真没排面，信徒居然能排队排一半就走。
嗯，看来是个脑子不太好使的神，肯定好忽悠！！
他站到了三层小楼面前，胸腔里盈满激动澎湃，攥紧拳头，准备开始忽悠了。
温同志带着走完长征的满足和喜悦，迫不及待地一步踏进店铺大门。
他会在这里，翻开历史新篇章！
“叮铃铃～”
铃声清脆，温房策突然心神巨震，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诡秘！
他居然感知到了以太体波动，属于诡秘的以太体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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