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生辰
姜归夷手一勾，就把气势汹汹的夏子安拽了回去。
“师父你别拦我，我实在是气不过。”夏子安边嚷边去抓她的手，一抬眼看到不远处阿裴落到自己身上的视线，手背一烫，下意识收回了自己的爪子，收回手才反应过来，他有什么可躲的，莫名其妙。
姜归夷：“就你这身板，能打得过谁？”
夏子安不服：“你可别瞧不起我，就咱这拎大勺颠大锅的力气，一揍一个准。”
“冷静，冷静。”姜归夷道，“莫要用暴力解决问题。”
夏子安抬手一指：“他怎么就行？”
手指明晃晃地对着阿裴，阿裴那以瓷片击退金四郎的事迹他后来也听说了。
“……”阿裴淡淡瞥了他一眼，有种无形的压力，夏子安顿时闭嘴。
林铛头轻轻叹息：“老拙是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给娘子道歉了。”
姜归夷摆摆手，说实话，她有自信的资本，并不惧阿许的模仿，也不惧逐水楼的手段。
这回关于逐水楼的言论大，传播速度也快，逐水楼与阿许一方必不会有好下场。
果然，没过几天云水众多食客都知道了，还有不少被阿许模仿过手艺的庖厨找上门来，一时之间，逐水门前门槛踏破，向外走的是食客，向内走的是庖厨。
又过一日，夏子安寻到正在开摊的姜归夷，给她带来了一个消息：逐水楼把阿许辞退了，从此划清界限，并在天下广招名厨。
姜归夷挑眉，这一招弃车保帅玩的倒好。
“娘子，来一碗胡辣汤。”
“好嘞。”姜归夷弯唇一笑，为点单的食客盛上满满一碗，胡辣汤热气腾腾，于凌晨中飘散出暖意。
小小的摊车旁摆着桌凳，围着食客，各自眉眼带笑地吃着，喧闹不绝。
一番忙碌过后，她坐在凳上歇息，开始盘算目前的收入，或许，她可以租一个铺子了。
五月过，迎来了渐显暑气的六月，六月一至，阿裴的生辰便到了。
姜归夷曾经答应过阿裴，生辰那天也要为他做一个生日蛋糕，考虑到阿裴不是喜热的性子，她便没有大张旗鼓，而是悄悄做了一个小的，准备收摊后送给他，除此之外，她还烤了些蛋挞。
待客人们都恋恋不舍地散去，姜归夷揉了揉略显酸疼的肩头，垂眸看阿裴正在抱柴，就屈指敲了敲木桌。
敲击声清晰地传递到他的耳中，他抬眸，同她对视，用眼神问她有何事。
“今天是六月一日。”她笑着自身后拎出一个小盒，继续道，“生辰快乐。”
阿裴一怔，目光落到那个小纸盒上。
“快去净手。”姜归夷催促道，她又摸出一个纸盒放在桌上，“蛋挞还热着呢。”
她一边将它们摆好，一边道：“知道你不爱吃甜的，我少放了些糖，甜度适宜，正适合你。”
说罢，她将各自的盖子掀开，先闯入眼帘的是一只小巧精致的红丝绒蛋糕，整体呈艳丽的暗红色，上有雪白奶油点缀，在顶层边缘裱上了一圈华丽瑰丽的奶油小团。
蛋挞则呈金黄色，挞心中央烤制成了诱人的焦色，瞧着软软嫩嫩，周边酥皮层层叠叠，可嗅到其上飘散着的暖融融的奶香。
“快吃吧，吃完我们去玩。”姜归夷弯起眼眸，给蓬松的奶油顶放上了几根蜡烛，火光摇曳，给乳白的奶油染上晖黄，而后示意他许愿。
阿裴轻轻颔首，闭上了眼睛。
晚风微拂，将烛火吹得轻轻颤抖，忽明忽暗，亮色映在他垂敛的长睫。
姜归夷双手托腮，等他许愿，然而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他睁眼，良久后，他才睁开漆黑的眸子，墨瞳在烛火的照耀下也有了暖色。
姜归夷忍不住问：“你许了什么？”
实在是因为他许愿的时间太长，她心感好奇，不过她刚问完，就连忙摆手：“你还是别告诉我了，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许是烛火晃眼，她似乎在他唇边看到了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
“嗯。”他答。
姜归夷将刀子递到他的手中，让他去切蛋糕，阿裴见状接过，薄刃切入暗红的糕身，奶油微陷，露出红白相间的夹心。
蛋糕一分两半，切得干脆利落，格外均匀，姜归夷不由得思绪飘远，心想阿裴在用刀方面真的有些天赋，随随便便切点什么都能切得极其漂亮，砍柴也同样。
奶油细腻，蛋糕松软，没有过分的腻感，仅有淡淡的甜，可见烤制人的用心。
“怎么样？”姜归夷问。
“很好吃。”他答。
姜归夷给自己鼓了鼓掌，能得来厌食症人的一句好吃，容她小小自豪一下。
“再尝尝这个。”她将蛋挞向前推了推，自个儿也拿出来一枚，送到唇边。
“好。”阿裴也拿起一枚，咬下的一瞬间是沁入齿间的酥感，随着酥皮入口，挞心内馅的奶香也逐渐涌现，挞心香甜软糯，嫩滑可口，最中央还余着微微的烫感。
他不爱吃糖，不喜食甜，然而依次出现的桂花糖蒸栗粉糕、奶油蛋糕和眼前的蛋糕却打破了他对甜物的认知。
一枚吃完，他道：“也很美味，可以上架午后的甜食铺子。”
以她的手艺，这个蛋挞一定会大受欢迎。
姜归夷却笑道：“不了，这蛋挞酥皮的制作可麻烦着呢，就是做给你吃的，哪日你想吃了，再与我说便是。”
阿裴闻言指骨微蜷，低低应声。
蛋糕和蛋挞的分量不多，他们不一会儿便解决了，于是姜归夷喊着阿裴一起，上街玩儿去了。
端午将至，云水夜市愈发热闹起来，远远望去便可见张灯结彩，光辉四映，他们一路闲逛，看到一处正挤满了行人。
仔细一瞧，原来是射箭的！
这射箭活动显然不一般，还搭了一个小小的擂台，在一众摊铺里格外瞩目。
“瞧一瞧，看一看，射箭比赛，得头冠者可获得追云楼的一次免费大餐！”射箭擂台上的人喝道。
“来了来了，追云楼又来办活动了！”
“这回我一定要夺得头魁！”
一阵轰动后，大批行客都往擂台旁涌去，将小小的擂台团团围住。
姜归夷被这阵仗惊住了，连忙扯住一位行人：“老丈，你可否给儿说道说道？”
这老丈并未吃过姜记朝食的东西，所以也不认识姜归夷，他惊讶道：“娘子是初来云水吗，连追云楼也不知晓？”
“知晓的，只是不甚了解。”追云楼便是云水三大分茶之首，传闻所处地段金贵非常，是原身从未涉足的地方。
老丈便笑：“那老拙可要跟娘子好好说说。”
反正他也比不过跑不过那群年轻人，便索性摆烂，把时间花给姜归夷。
“当年当今圣上下水洲，来到咱们云水县，腹感饥饿，路过一食肆，那食肆门前喷香无比，吊足了圣上的胃口，便行入品尝，大感惊艳，就采了咱们云水二字中的‘云’字，给食肆赐名‘追云’，沾了圣上的光，越来越多的食客前去品尝，追云食肆逐渐晋升成了分茶，位列云水分茶之首。”
姜归夷顿时起了兴趣，等老丈继续说。
“追云食宴味美价贵，用料豪富，往夸张了说一道盛宴可一掷千金，常有官家商贾行至云水前来品尝，因其价贵，寻常人家却是甚少吃到，因此追云楼时常办些活动，供咱们玩乐的同时还能去吃上一场。”老丈缓缓道来。
“原来如此。”姜归夷点头，难怪大家伙儿都这么喜闻乐见呢，“多谢老丈，我们也去看看。”
“去罢，去罢。”老丈摆手，“老拙也去凑个热闹。”
说着姜归夷就带着阿裴，一路挤到了人群之中。
天燥起来，挤在人群里便有各种热气铺天盖地地袭来，使人闷晕，姜归夷顿时有些忧愁。
结果下一瞬，她就感觉自己与周围隔绝开来，她偏首，发现自己被身影笼罩，是阿裴在身后为自己隔出了空间。
她无声地对他笑了一下。
此时擂台上也喧闹起来，是台上人在宣布规则。
“比赛共有固定靶，移动靶和障碍靶三种等级的靶子，每人每靶可射三箭，比较环数，环数高者晋级，由全员晋五十，五十晋二十，二十争第一为准！”
“好！”台下一阵掌声。
待行人们哄闹完，台上人宣布，射箭比赛正式开始！
率先跳上台的是个毛头小子，约莫十二三岁，比宋晓青还要小上许多。
他小手一挥，像只小老虎，气势十足：“拿弓来！”
台上人顿时一乐，示意小厮为他送弓。
毛头小子接来，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搭箭拉弓，龇牙咧嘴，一箭破空，竟让他射出了一个六环。
这算是开了个好头，观看的行人们纷纷鼓掌。
毛头小子得意无比，又是一箭射出，这回便没有方才幸运了，只射出了一个三环。
他委屈地撇撇嘴，最后一箭射出了五环，三支箭一共十四环，对一个孩童来说，属实不错了。
“第一位的结果已出，还有没有要挑战的？”
话音刚落，就有许多位娘子郎君也跳到了擂台上。
姜归夷对那追云楼也好奇得很，兴奋地拽住阿裴的衣袖：“咱们也去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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