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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有异


眼下不到未时,正是一日当中最为燥热之际,延福新宫除了缓缓流动的金水河,花木上鸣鸣高声的蝉,间或拂来的热风,静得没有一丝人气。常住人员拢共就翠微主仆三人,也甚是安静地待在正殿内。

        屋内是蒸锅,屋外是烙铁。翠微凭窗而坐,感受着阵阵燥热,听着冯嬷嬷的数落,说道不该这样莽撞在陛下跟前瞎说,又说道不该放弃王翰林这样好的儿郎。

        公主眼下可都十七了。

        冯嬷嬷说到此处,在翠微身后打扇的秋合也附和道:“公主,准备了这两年,可不能为了一时冲动而放弃这大好姻缘啊。”

        方才在垂拱殿上,陛下不置可否,这事应当还有不少变数。

        外敌当前,后方稳妥最为要紧。

        翠微安慰二人,“嬷嬷,秋合,王翰林是世间少有的才子,他七岁能诗,十六便四处游历。往后若是同这样的人日日相处,我这个书卷不过十册的废物,该如何过日子?他是个好人,只是不适合罢了。”他心中自有天下,男女之情于他,太过虚无。

        同这样的人成夫妻,在盛世,都算不上女子的幸事,更何况是眼下这等新朝旧帝之时。

        秋合、冯嬷嬷二人听罢,相继低下头去,无言反驳。公主十五岁起才在宫学中三五日一趟的上学,往后不说是鸡同鸭讲,也得是对牛弹琴。

        冯嬷嬷也说不出女子贤德为上的话来,是她看着长大的公主,如何能加诸女子的束缚,转而说道:“既如此,那老奴也不说什么,可公主不该提那杨侍卫啊!”好容易压下去的激动,提到杨侍卫复又翻涌起来。

        秋合在一旁也是频频点头。

        翠微佯装不知,“杨侍卫长得这般俊朗,如何不好了?”

        秋合急道:“公主,难不成您忘了昨夜奴婢打听来的消息?”瞥见翠微的迷茫,“杨侍卫可是看上了垂拱殿的紫苏姐姐。紫苏姐姐婉拒好几回了,可那杨侍卫仗着自己好看,还次次上赶着约紫苏姐姐见面呢!”

        “公主听老奴一句劝,这好看的公子儿郎的,哪个是个好东西,个个都不是好东西。老奴是过来人,如何能哄骗公主,这长得越好看的,越是让人难过。不消说外头红颜知己多少,便是万胜门外好看点的屠夫,有几个臭钱了也能领个婢子回来。”

        冯嬷嬷话语中这个万胜门外好看点的屠夫,甚有故事。翠微听到此处,便笑了起来,被眼尖的冯嬷嬷瞧见,又引来一顿数落。

        “都是血泪教训,公主怎的还能笑得出来。”带着被人掀了老底的窘迫感,冯嬷嬷这话说得是一点威慑也无。

        这下,一旁的秋合也笑了起来。

        嬷嬷老脸一红,作势甩开手不管,却又忍下来继续数落。

        翠微只好拿出杀手锏,“嬷嬷,这些不用担心,杨侍卫是个武将,人简单好懂,没什么心思,就算往后有何不好,我还有个公主的身份不是,总比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厉害人物强不是!”

        这倒是个理,不待冯嬷嬷再次出言,翠微继续道:“眼见陛下就快指婚了,这殿里的东西,嬷嬷可得看着点,好好清点。虽说不值什么钱,可总是咱们几个将来傍身的东西。”

        说罢,牵着冯嬷嬷的手,身后跟着秋合,三人一同收拾家底去。

        话说这翠微口中好似已经定下来的未来驸马,杨玠,下值后同万里从南熏门出来,相互看了一眼,不消言语,寻了在宫门外候着的马车换了衣衫,直奔宣化坊州西瓦子。

        州西瓦子乃是二人平日不当值时常来疏散之地,有杂耍,有舞乐,是酒楼,也是男人乐呵所在。掌柜春娘子三十上下,是个风流多情的少妇,韵味十足。

        二人老远便听见春娘子招呼,万里瞥了一眼杨玠,眼神提醒:往后来这种地方的日子可不多了;杨玠反而咧嘴一笑,全然不在意,好似浑然忘了今日殿上之事。

        待到近前,因着是熟客,春娘子撇开他人亲自上前招呼,“二位公子今日来得这般早,可是有什么好事?”

        “那是,杨兄眼看着就要定亲,能不是好事!春娘子,将你们这儿的牲酒拿上两坛来,”万里自顾自往前走去,“哎,天底下的好姑娘都何处去了,非得看上这个就剩一张脸的人,哎!可真是苦了人姑娘了。”

        春娘子在一旁柔柔安慰万里。

        杨玠在后,收起笑脸,直直盯着万里的后背瞧,别当他不知这牲酒的妙处。

        大夏朝酿牲酒的人家极少,因着耗散大,从封口到开封之日,约莫去掉半坛。不过,这牲酒有个尤为独特之处,所用封坛者,乃是黄牛屎。

        临上楼之际,杨玠看了一眼跟在春娘子身后,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子。小子会意,在三人上楼之后,寻个无人注意的空挡,悄然溜走。

        二楼惊蛰雅间,春娘子伺候着二人点了菜,方出去不久,万里举着茶盏,似笑非笑,“杨兄可真是美名远扬!小弟钦佩不已。方才说话不便,你这是何时见的公主,你我日常皆在一处,可从未听你提起过。”

        杨玠佯装起身要走,“二郎这是好奇我为何如此受女子仰慕?!既如此,我这就去寻何家姑娘去。”说罢,已然起身,踏出去一脚。

        何家乃是永昌坊何家,家主是步军司一都头。何家姑娘是万里未过门的妻子,美名远播,颇为贤德,当然是在武将家的姑娘堆里相较。

        一说到何家姑娘,万里眼中顿时没了方才的戏谑,颇为紧张。半站起身来,抬手拉住杨玠衣袖,苦苦告饶,“别,哥哥行行好,给弟弟我留条命在。”

        正要起身的杨玠,陡然间换了一张脸,露出一副见着美人的色中饿鬼模样,还将一只手抚在万里拉着自己衣袖的手上。

        电光火花之间,跑堂正好推门上菜。一进门就见着屋内二人玉手交握,相互倾就,拉拉扯扯,依依不舍。顿了顿才装作无事将菜肴一一上来。出门之后,反手合雅间门之际,又悄悄看了一眼,眼中闪着八卦的金光。不消几步路功夫,宣扬起来。

        见着人走远,杨玠放开手,散了笑容,正经问:“你近来可有跟紫苏联系?”

        “我同她何时联系,杨兄怎的不知!”关心则乱,白白被人当了抢使的万里,一口气正呛着,听见如此问话,当即呛声回去。

        想着今日公主的言语,杨玠说道:“紫苏姑娘可是个好姑娘,往后多联系着才是。”

        姑娘们看中相貌,他能理解,见着他这张脸冲动,他也能理解,可是多的就再没有了。

        万里对此见怪不怪,照常吃喝,“杨兄就这般笃定,这亲事不能成?听弟弟我一句劝,甭管这亲事成与不成,男子还是要在乎一点自己名声;再说,这亲事要是成了,就凭着今日的这紫苏,还有方才眼冒金光出门的跑堂,杨兄往后的日子很是难熬!”

        “这是二郎肺腑之言?!”杨玠又出言“不当”。

        万里放下竹筷,“别叫我二郎,咱们可是不熟!”

        事不过三,今日可是都过了好几个三了,眼见万里真要发火,杨玠挑着眉眼,自顾自乐呵着用膳。

        酒过三巡,兄弟二人在瓦子口作别,各自归家。

        杨玠家住旧郑门附近,是个不大不小的宅子,家中除了一老仆外,并无他人。回到家中,见着书房中灯光闪闪,门口守着老仆蔡叔,连忙上前一把将蔡叔搀扶起来,“蔡叔,我回来了,你赶紧去歇着。”

        蔡叔起身,连连朝着杨玠说道不用,末了朝书房看去,示意他来人已等候多时。临走,蔡叔有些心疼地说道:“公子,夜深了,还是早些歇息吧。”

        杨玠站在原处瞧着蔡叔走远,推门而入。待在书案后坐定,杨玠这才喊道:“出来吧!”

        顿时,一人身着黑衣,从一排书架后走出,行动间步履稳妥,未见一丝声响,可见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手。此人在杨玠跟前站定,恭敬道:“二公子。”而后便立在原处等候吩咐。

        书案后的杨玠怒斥,“宫中近来一切安稳,无甚异常。这可是你昨日才传来的消息?”

        黑衣人顿时抱拳,“二公子,宫中着实并未有何异常,属下不敢欺瞒二公子。”

        “哦~不敢欺瞒,那就是说我这二公子安排不当,并未好好当差了?!”

        黑衣人又是请罪。

        杨玠将书案上的各色谍报一把掀翻在地,站起身来,“我看你还是回去跟着大公子好好当差,我这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瞥见眼前人并不动作,气急怒吼,“滚!”

        好容易将人送走,杨玠不复在外的嬉笑模样,愁苦起来。他的下属有用没用,身为主子还是了解一二的,虽然有时对他算不上有多忠心,可这交代下来的差事,却是从未办砸过。

        如此这般撵人出去,不过是昔日恩怨罢了。

        枯坐半晌,好容易回过神来,才发现老于已经在跟前站定多时了。“何时来的?怎的也不说话,叫你二公子我好生心疼?”一面说话,一面在椅子上没骨头似的懒散着。

        一旁的老于身为十三卫首领,这等场面见得多了,不待主子继续瞎话,问道:“公子,招属下来可是有事吩咐?”

        “好你个老于,没良心的,你二公子我指不定哪日就没命了,不安慰安慰,就说些这话,怪伤人的。”仰在椅子上,装模作样摸了摸心口,好似没觉得疼,复又放下手去。

        老于无奈,“公子,夜深了……”

        不待老于说完,杨玠正了正上身问道:“老于,延福新宫可有什么动静?”

        老于更是无奈,仅一个延福新宫,比禁中加上内省还大了好些,就派了一个人手,能探听到什么消息,低头瞥了瞥嘴,“公子,打从十七年前,延福新宫有了新的主子常住之后,可是甚事没发生过。”

        当然,这肯定是从结果来看的,毕竟不管在前朝还是在坊间,一个公主如同没这个人一般悄摸摸长大,还能有什么事。

        这话一了,杨玠顿时愁苦更甚,心中思量着:这无冤无仇的,一个长得不丑的姑娘,连面都没见过一回就说道喜欢你,世间再没有这更滑稽的买卖了。

        别说是看上了他的相貌。今日的情形他可是记得真真的,公主朝着垂拱殿走来的时候,可是都没朝别处瞅过,就差瞪大了眼珠子,直勾勾盯着他了。

        那万里还在一旁待着呢!瞟一眼也没。活脱脱就是盯着他来的。

        这事不妥,很是不妥。

        “延福新宫往后多多加派人手,将公主给我盯紧了,仔仔细细的,一日一报。”

        老于领命而去,独留杨玠一人在书房继续研读谍报。

        这一夜四下安静,倒是无事发生。只是过不了两日,城中多了则香艳绯闻。

        话说某一日,有一处瓦子来了两位英武不凡的年轻后生,一位风流不羁桃花眼,一位眉目似箭气傲然。窗外月光皎皎,屋内烛火明明,真可谓是灯下美人月下仙,不过是你递来一眼,不过是我一个回眸,两位俊俏公子如此这般就在雅间内拉拉扯扯,旁若无人,很是激烈。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这阵风从坊间吹到延福新宫值房,从值房吹到翠微耳朵里。早就知晓的人,真是一点涟漪也掀不起来,倒是冯嬷嬷,乍然听闻,拿着浆洗衣物的棍子,冲到翠微跟前,怒吼道:

        “公主,这样的儿郎真是连根烧火棍也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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