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寻找走失的患者
“前面的路段归派出所监控。”保安大哥告诉肖琳。
肖琳沿着这条路向北走去，路的尽头是一家大型农贸市场，难不成齐玉华进了市场？
偌大的一个农贸市场里熙熙攘攘，人声鼎沸，肖琳想凭她一己之力找到齐玉华，不啻于大海捞针。
怎么办？时间不等人，拖得越久，齐玉华走的越远，万一她摔倒在路上，或者被车撞了，后果不堪设想。
肖琳越想越害怕，发现市场门口有一家派出所。
她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警察同志，我有一个患有老年痴呆症的病人走失了，通过医院的监控，发现她往这边来了，麻烦你帮忙找一下。”
“她穿的是病号服吗？”
“是的。”
“这就好办了，只要她进了市场，我让市场管理员广播一下，很快就能把她找出来。“
值班警察打开监控回放，结果很意外，齐玉华并未进入市场，而是沿着市场前面的大路，一直向东走去。
大约走了1500米左右，前面有一所废弃的小学校，外墙上还残留着大大的红色拆字。
从外面看去，里面断墙废垣，残败不堪。
齐玉华在门口犹豫了片刻，似乎听到什么召唤，笑嘻嘻地走了进去。
“小学正在拆迁，里面没有监控，估计她短时间内转不出来，你去那里找找看吧，实在找不到，给我打电话，我发动人员帮你找。”
说完，警察让肖琳把电话号码存进了手机。
“谢谢。”
从派出所出来，肖琳用最快的速度跑到小学门口，没有一丝犹豫就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栋栋破败不堪的教学楼，门窗早已不知了去向，几只野猫从敞开的门洞里鱼贯而出，在肖琳脚边“喵喵”乱叫。
“我的天啊，这可怎么找？谁知道她藏身在哪间教室？”面对着无数间破败的教室，肖琳一下子犯了难。
这时，从一间相对完整的教室里面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肖琳一阵惊喜，喊了声“齐阿姨，你在里面吗？”
没有回音。
肖琳大着胆子向门口走去，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个黑乎乎毛茸茸的东西从门洞旁边露了出来，肖琳吓了一跳，一连倒退了几步。
紧接着，一张又黑又脏的面孔出现在门洞中，原来是一位流浪汉。
肖琳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大哥，你有没有看见一位身材瘦小的阿姨到这里来了？“
“是不是穿了一身蓝白条纹的衣裳？”
“没错，就是她，她往哪里去了？“
流浪汉没有正面回答肖琳的问题，头一歪反问她：“带钱了吗？“
肖琳苦笑一下，“我上夜班从来不带钱。“
“你弄丢了病人，会被医院罚款吧？“
“就是啊，大哥，你快告诉我那位阿姨去了哪里？如果找不到她，就不是罚款那么简单了。”
“我要是给你指出病人的去处，你就不用被罚款了，是吧？“
“是的。“
“所以，你给我点指路费也是应该的吧？”流浪汉也斜着眼睛，不紧不慢地问。
肖琳翻了翻口袋，“可是，我没带钱呀。”
流浪汉不慌不忙地从里面抄起一个牌子，举到肖琳面前，“扫二维码。”
我的天呀，原来是一位职业乞丐。
肖琳掏出手机，没好气地问道：“多少钱？”
“100。”
“你疯了？指个路要100。”
“不给可以啊，你挨个教室去找吧。”
“好好，我转给你就是。”
随着一声系统到账的提醒，流浪汉向东面指了指，“转过这三栋教学楼，后面有一个大操场，她就在那里。”
肖琳赶到操场，果然看见齐玉华坐在一个篮球架下，对着空旷的操场比比划划说着什么，看样子十分开心。
肖琳甚至点羡慕她了，痴呆症患者是不是没有忧伤和压力，一直都处于快乐之中？
她赶紧给王晨宇打了个电话，告诉她齐玉华已经找到，一会儿就带她回病房，让她放心。
看见肖琳靠近，齐玉华连连摆手，“你是谁？不要过来，我家老头子会被你吓跑的。”
“又是她家老头子。”
看来，齐玉华还一直沉浸在3年前的生活中，3年中发生的一切变故，似乎都与她无关。
其实她清醒的时候，也知道老伴已经走了，一到犯糊涂的时候，就选择性遗忘。
“今天一大早，我家老头子又来找我，说要带我去看风景。这一路上啊，全是鲜花，金灿灿的油菜花，粉嘟嘟的牡丹花，……你闻闻，多好闻啊。”
肖琳没心情听她继续呓语。
她不由分说地挽起齐玉华的胳膊，“齐阿姨，跟我回病房，以后可不许乱跑了，你看看给我添了多大的麻烦。”
齐玉华努力想挣脱她，力气大得惊人，肖琳感到纳闷，这么瘦小的老人，还患有癌症，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我不跟你走，我要去找我家老头子。”
“走吧，我带你去。”
“真的？你是老头子派来的？”
“是啊，我是来接你的。”
“好啊，好啊，我们快去吧。”
肖琳挽着齐玉华的手回到医院，在大门口遇到了王红玲。
王红玲一把拽过母亲，使劲推搡了两下，“妈，你就让我省省心心好吗？老的老，小的小，都要靠我一个人，我都快累死了。”
王红玲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夺眶而出。
“好了，大姐，你妈也不是故意的，她不是有病嘛。”
“谢谢你肖大夫，让你操心受累了。”
“别再说了，以后看护好老人就行，咱们赶快回病房，马上就要交班了。”
安排好齐玉华，肖琳急匆匆回到办公室。
所有人员都已经到位，王晨宇捧着交班本准备交班。
看见肖琳进来，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了她。
“患者没出什么问题吧？“
肖琳摇摇头。
王主任挥了挥手，全科早晨大交班这才正式开始。
交完了班，王主任神情严肃地说道：“我再强调一下，医嘱有留陪人的患者，一定要跟家属沟通好，留下陪护人员，这次把患者找回来了，谁能保证下次还这么幸运？”
肖琳低着头一声也不敢吭。
“我提议对肖琳大夫和徐娜、王晨宇护士给予口头警告处分，大家有意见吗？”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说话。
“安全医疗，安全医疗，我天天吆喝，你们都当耳旁风了，请大家务必记住她们的教训，散会。”
大家开始忙于查房前的准备工作。
高蔚蓝悄悄递给肖琳一包东西，附在她耳边说：“赶快吃了，今天王主任大查房，不查到11点半是不会结束的。”
肖琳打开一看，是两个剥好了的茶叶蛋。
她说了声“谢了”，就三口两口将鸡蛋吞了下去，噎得直伸脖子。
高蔚蓝替她倒了一杯水，心疼地说：“快喝点水压压，肖琳，真是奇怪了，什么稀罕事都发生在你的班上。”
“这有什么奇怪的？干我们这一行的，谁还不偶然遇到点意外？”
“有些事看似偶然，其实是必然。”
说话的是王一鸣，拥有省医科大学的博士学位，是目前肿瘤科学历最高者，此人有些自命不凡，肖琳和高蔚蓝对他都很反感。
“行了，肖琳已经累了一晚上，今天一大早又出去寻找患者，你就别火上浇油了好吧？”高蔚蓝抢白他。
“我完全没有落井下石的意思，只是想善意的提醒她，该坚持的原则还是要坚持。”
肖琳皱皱眉头，“行了，你俩别吵吵了，我以后注意就是了。”
“但愿你的这句话是走心的。”
肖琳觉得好气，这个王一鸣真是讨厌，我走不走心，难道你还看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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