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回
那晚片场的事还是被曝了出来——在事发四天后的上午。
长达六分多钟的现场实录，那效果快跟现场转播差不多了。《屠城》、熊安阳，甚至男二姜亦舟都迅速登上了各大社交网站的热搜热议榜。
熊安阳粉丝的风评跟他们偶像一样差，经常在网上大撕四方，所以树敌颇多。从前，熊安阳的对家粉丝会时不时放出一些他选秀时的黑料，就那种小到芝麻大小的新闻，熊芬就能兴师动众的跟网友吵得不可开交。
现在终于轮到他被爆出有实料的，辱骂同行的这种品行恶劣大瓜。所以，从前那些被熊芬们撕过各家粉丝和路人们，纷纷团结起来，开始一致对熊。
【熊安阳当初选秀的时候就爱欺负人，不是还爆出他打人吗？这种人也配做艺人吗】
【其实熊安阳当初根本就没资格出道的。好像是因为他早早就签给了悄悄影视，所以悄悄影视为了捧他，在出道夜那天给他买了好多水！】
【我真无语！他是不是小学生啊？作为公众人物居然那样说话？他自己就是后门专业户，居然还鄙视别人？】
【他妈的，真的好恶心！我当初还觉得他好看过！o(╥﹏╥)o我真的是瞎眼了！我得赶紧去洗洗眼，真是被恶心到了！】
【之前yxh不是爆料过他在剧组骂人的消息么？当时他的粉丝就各种洗白，现在想想真是粉丝跟爱豆一样恶心！】
【吐了，这种人太恶心，滚出娱乐圈吧！】
视频爆出的突然，没有任何预兆，熊安阳的粉丝瞬间乱了阵脚，在网上笨拙的反驳着。
【你们是不是瞎？看不出来这视频根本就不对吗？明天就是被剪辑过了！熊安阳分明就是被人挑衅了才会这样的！你们为什么不去问问那个男二到底做了什么？一个个口诛笔伐的，以为自己是圣人吗！】
【是啊，你们就没有跟人吵架口不择言的时候吗？一条明显被剪辑过的视频在这里咆哮！你们都是男二的水狗吧！】
【就这个男二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凭他根本没资格进屠城剧组，大熊说他是后后门的有什么问题吗？】
【说的没错！大熊说的对！别看那个男二装的一本正经，说不定早就爬上谁的床了！】
【你们才恶心！有什么证据吗？你们就没有骂人的时候吗！他就是走后门，骂他有什么错！给我很恨骂他！】
看到这里，程鑫忍不住皱眉——这话未免太过分了！
她进公司快三年，却还是因为《屠城》才知道姜亦舟，没想到堂堂行业顶尖的影视公司，居然还有他这种出道近十年还透明到近乎不存在的艺人。姜亦舟是lucky的艺人，对方却对他视若不见。一个艺人要是有这样的手段，还能混到在公司十年无人知？甚至连像样的通稿都没发过的地步？
沈瑶陷入纠结。一方面她作为那晚的一线当事人，深知熊安阳那种做法已经不是一句‘过分’就可以被原谅的；但另一方面，他又毕竟是自己喜欢了两年多的偶像
可是，自己也是姜亦舟的助理啊！
她越想越头疼。
十分钟过去了，【熊安阳屠城片场辱骂男二】的话题已经登上热搜第三，紧随其后的就是【熊安阳滚出娱乐圈】。
程鑫看着话题榜叹气——沈瑶是真厉害，不光预测了视频爆出后的网友反应，更是连话题都猜的相差无几。
只是她人呢？
这么关键的时候，人影都没了！
“这个是不是很好吃？”沈瑶下巴点了点那份见底的牛肉，笑嘻嘻道。
谭导点点头。“还行。”他年级大了，牙口不好，但这份牛肉软烂入味，嚼起来丝毫不费力气。
这段时间剧组的盒饭吃的他胃病都要犯了，小马每次买的饭又更不合胃口，却没成想这最难伺候的胃，却被小妮子牢牢拿捏了。
“说吧，有什么要求我的？”谭导吃的差不多了，放下筷子问道。
这小妮子来剧组五天，愣是一顿不漏的送了整整五天的一日三餐，外加甜品茶饮。如果不是知道她是姜亦舟的经纪人，都怀疑她是不是营养师，每次都那么合胃口。
沈瑶笑。“没有啊，就是喜欢陪您说话呀。”
“你少来，你那点小心思我还看不出来？”
“嘻嘻，那您说说我有啥要求您的？”
谭导想了想，直言道：“是不是想换化妆间？”
沈瑶眨眼。“这种小事儿您也看见了呀？”
谭导：“你天天在我耳边唠叨那个化妆间，多小多破多吵多不便，不就是想让我给你换换吗？”这几天，他听得耳朵都要张茧子了，再听下去肯定要耳塞。
沈瑶又绕了个弯子。“能换当然是很好，但如果不行，那也是剧组房间紧张嘛。”
“行了行了！我老头年级大了，经不起你这么念！”谭导摆摆手，他算是怕了。“我等会儿就跟老张说，让他腾间屋子出来——这下行了吧，舒心了吧？”
沈瑶捣蒜似的点着头。“舒心舒心。”
谭导皱眉。“我看你这表情怎么都不是舒心的样子，还有什么事儿？”
沈瑶往前趴了趴，在他身上打量着。“谭叔叔，您是不是跟burberry关系很好啊？”
“嗯？”谭导蹙眉，她只要开始没大没小的叫叔叔——准没好事。
“我听说您过几天有巴莎的采访，到时候burberry的人也会来，我想——”
“小马告诉你的？”谭导打断她。
“怎么可能！”沈瑶晃手。“是前天我走的时候，不小心听到的。”
“你——”谭导气得想拿筷子敲她脑袋，但却没下去手。“你说你一个小姑娘，长得也有模有样的，怎么那么喜欢听人墙角呢？这样以后谁还敢娶你啊！”
沈瑶嬉皮笑脸。“您先说是不是嘛！”
谭导叹了口气。“对，有个采访，到时候巴宝莉那边会来人给我送衣服。”他不知道这小妮子偷听到多少，但到底也不是私密的事情，都告诉她也无妨。
“那——能不能帮我引荐一下？”
谭导：“？”
“导演您放心，只是引荐一下！”沈瑶郑重道。
谭导眉角动了动。“你想让姜亦舟跟巴莎合作还是跟巴宝莉？”
沈瑶：“可以都合作呀。”
“好大的口气，先不说巴宝莉这样的高奢不会跟姜亦舟这个级别的艺人合作，就算是巴莎的内页采访也怎么都轮不到他。”
沈瑶撇嘴。“你这老爷子，怎么瞧不起人呢。”
“哎嘿——”谭导又想打人了。“我怎么就瞧不起人了？我这是在给你分析局势。你还小，经验还没多少，这个圈子里名气就是资源，没名气谁会搭理你啊。”
这点也是他近几年才明白的，如果不是时局所迫，谁会放着原创剧本不拍，来接网络小说改编的耽美剧。不是说耽美剧不好，但他是老人了，原创故事的情节还是很深的。
沈瑶托腮。“终究是世故打败了传说啊。”
谭导：“？”
沈瑶又说：“burberry秋季香氛系列马上就要找代言人了，他们之前接洽的是熊安阳，但如果熊安阳形象并不好，那选个《屠城》男二，是不是也是近水楼台？”
谭导一脸懵，他拍戏在行，这些他还真不懂。
沈瑶继续说：“他们的香氛系列是双代言人，另外一个已经确定是金源。既然都有金源姐姐了，那我猜他们也不会介意，用个崭新帅气的新面孔男代言。”
谭导震惊了。“这你都知道？”
“我知道的还有很多呢。”沈瑶骄傲道：“所以啊，导演您到时候就把我引荐给他们就好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保证不会再麻烦您。”
谭导“哼”了声。“我把你引荐给他们，不就明白着告诉他们，我跟姜亦舟关系很好么？”臭丫头，真当我老头子什么都不懂？！
沈瑶嘻嘻笑。“难道您跟姜哥关系不好吗？他戏那么好，我猜您心里已经给他留了下一戏最适合他的角色，是不是？”
“去去去去，还想套路我下部戏，想的还挺长远！”
不过被这小妮子一说，倒是想起来，好像还真有个本子的男主很适合姜亦舟。
他顿了顿又说：“你这天天来给我送饭，就不怕人家说你什么？”
沈瑶眼睛瞬间放大。“说什么？说您跟我？”
谭导：“”他再也忍不住了，一巴掌呼到沈瑶脑袋上。“死孩子，我多大年纪了，人家能说这嘛！”
沈瑶捂着头装吃痛。“您老当益壮年芳三五，谁敢说您老！”
谭导瞪她一眼。“我跟你说认真的。巴宝莉和巴莎我是可以帮你引荐，姜亦舟我看他也是好孩子，如果能帮到他我自然是乐意的。但是化妆间这件事，本不是我该管的。如果我让老张给你们换了，那到时候姜亦舟有后门这件事，就可真会被人落下口实了。这个你可以想清楚了？不怕人家戳你脊梁骨说你们靠关系进来的？”
沈瑶听着就笑出声，随后缓了缓口气，说：“什么叫走后门？娱乐圈哪儿来的后门。条条大道通罗马。我有资源有渠道，难道还要含蓄不用，去走那些弯弯绕绕才叫有道理吗？我来之前，大家就开始疯传姜哥是后门进来的了。可那又怎样？能进才是最重要的，我何必在乎他们说的嫉妒之言？再者说，我通过您换了化妆间，您可就成了我们的靠山，到时候我想换什么就换什么，再去找张老师，他还敢再跟我磨磨唧唧不成？”
谭导听得目瞪口呆，合着自己是块跳板？
但他却怎么也生不起气来，无奈道：“你把利用我这么直白的告诉我，就不怕我不帮你？”
沈瑶愣了愣，刚也是口快，本没想把话说的那么直白的。这下好了，老头儿看样子不高兴了。
她连忙赔笑。“这怎么能是利用呢，我只是打个比喻！”
谭导又在她脑袋上敲了敲。“你当我不明白呢！自打你那天进门第一眼，我就知道你这个脑袋瓜子里装的都是坏水！”
“那您还吃我这么多天的饭？”
“我——”谭导语塞。
“是不是胃很喜欢我，连带着眼睛也看我非常顺眼了？”沈瑶嬉皮道。
谭导继续哑声，好像是那么回事儿，但又好像不是。
他从前见的人大多是城府深厚，口蜜腹剑的人。而沈瑶是那种第一次见面就会把欲望写在脸上，目的明确的人。但跟她相处起来却又觉得真诚亲切，完全反感不起来。她擅长把自己的想法和需求放在话茬里，一个不注意就陷入她的陷阱里，想不帮忙都觉得是自己对不起她。
他清清嗓子。“少跟我扯皮，先说好，我只管引荐，别的你别指望我帮你哦。”
沈瑶连续点着头，竖起三根手指。“我发誓我发誓！谢谢导演！”
沈瑶屁颠颠出门后，谭导给lucky拨了电话，对方却在占线中。而lucky这时候却正在火急火燎的给沈瑶打电话。沈瑶手机设置了静音，出了导演的小院，才发现那么多未接来电和微信，还有几个她不认识的陌生号码。
天塌了？
她正纳闷的时候，lucky的电话又进来了。
她接通：“姐，您找我？”
lucky上来就问：“是你发出去的？”
沈瑶懵了。“啥？”
“熊安阳跟姜亦舟吵架的视频！”lucky说的急，声调也很高。“是不是你发出去的？”
沈瑶耳朵被震得嗡嗡响，她拉开些距离，淡定道：“不是我。”
“不是你？”lucky不信。
“真不是我！我搞垮熊安阳对姜哥也没好处啊。”
兴许是觉得她这话有道理，lucky语气缓和了些。“那个视频现在已经在网上传疯了，刚才米佳佳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说让你给她个说法呢。”
沈瑶早就料到，她拎着饭盒脚步轻快。“她果然以为是我发出去的，她也不过如此嘛！”
熊安阳跟姜亦舟在《屠城》片场闹不和，不仅对双方没好处，更会让那么些唱衰《屠城》人痛快。
呵呵，米佳佳这点思考都没有，还是金牌经纪人？
lucky：“悄悄那边已经开始公关了，但这个视频造成的影响不小。我不确定他们会不会跟我们撕破脸，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他们肯定会保住熊安阳而放弃姜亦舟的，你做好准备吧。”
“姐，你放心吧，不会到那一步的。”沈瑶肯定道。
“？”
lucky凝神，这话什么意思？
当初沈瑶进柯信，就是带着《屠城》男二资源来的，并明确表示只能由让姜亦舟来演。姜亦舟这些年几乎销声匿迹，嫌少有人知道他，更不会有《屠城》这种大制作的资源找他演。后面她找人调查过沈瑶的背景，干净的不真实，甚至连父母家庭都查不到。
后来她发现也许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沈瑶是某家行业大佬的千金。
沈瑶想了想，又说：“前几天我已经把公关方案做好了，等下我发你发您邮箱。——哦对，我再把费用表附件给您，麻烦姐姐给批钱哦。”
lucky惊了，这话题也就刚发出来半个小时，她前几天就把公关方案做好了？于是她又疑问道：“你确定这个视频不是你发出去的？”不是你发出去的，你提前做公关方案干嘛？
沈瑶撇嘴。“我当时就看到有人偷拍了，我还提醒熊安阳——”她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什么，急忙问道：“姐，那个视频还有我啊！”
我靠，我可不想成为红人啊！
lucky无语，这时候她关心的重点都是些什么？
她叹气道：“那个人很有职业道德，给你打码了，画面里只有他俩。”
“噢噢噢噢，那就行。”沈瑶手抚顺胸口。“这我就放心了。”
lucky提醒。“接着说，你提醒熊安阳什么了？”
“当时片场有别家的站姐偷拍，我当时发现后就猜到可能后面会被发出来。不过，现在隔了几天才被发出来，那就证明米佳佳应该中途就知道视频的事情，他们都没有准备预案吗？”沈瑶想了想，“前天我还让程鑫去告诉他们视频的事情了啊。”
lucky叹口气，米佳佳这个老江湖居然还不如沈瑶这个萌新。“视频之前他们买断了，就没当回事，后面不知道怎么就到了对家那里，才把她打了个措手不及。”
沈瑶：“哦”。她觉得让程鑫把这个事情透露给他们，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所以现在压根儿不关心他们后续公关要怎么弄。又回到自己的正事上，说：“姐，等下我发你的那个方案里还包含了一份姜哥后续的宣传方案，您也一起看看。费用我都附在后面，您要是觉得行，就一块给我批了呗。”
lucky脸色变了变，现在似乎可以了。
回忆起前几日的那种电话——是因为《屠城》带来了热度，他们觉得姜亦舟又有利可图了？但似乎不管原因为何，都有要放过他的意思。既然如此
她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说：“我知道了，我看好给你答复。”
“嗯嗯。”沈瑶说：“哦对了姐，我想给姜哥拉burberry秋季香氛新品的代言，您觉得怎么样？”
“你要截胡熊安阳的资源？”
“也不算截胡吧，他们不是还没开始接洽么？”
lucky无语，“你知不知道，这个资源是贺祈年亲自给他拉的？”
“贺祈年？”沈瑶猛地停住脚步，“真的吗？”
“所以，你不要碰这个，到时候天神老子都救不了你！”lucky吓唬道。
沈瑶眼珠子转的飞快，“姐，这个事情交给我，您放心，我保证处理的干脆利落。”
lucky：“”她怎么一副要杀人抛尸的语气？
沈瑶回来的时候，程鑫一副看见菩萨的模样，恨不得泪洒当场了。
抱着她的胳膊，说：“我的妹妹啊，你去哪儿了，天塌了！”
沈瑶眨眨眼，有看了眼四周。“哥哥来了吗？”
昨天是夜场最后一天，姜亦舟拍到凌晨四点才回去。
今天十点半就要开工，沈瑶就让他在酒店多睡会儿再来。
程鑫：“刚发信息已经在路上了。”
沈瑶随意“哦”了声，又开始四处张望，好像是在等什么人。
程鑫拉着她的胳膊，哭丧道：“那个视频真的发出来了，熊安阳的粉丝现在都说是姜哥挑衅才会这样的。”
沈瑶又是“哦”。
程鑫继续说：“你看到姜哥的微博私信没，都炸了！我看他们粉丝群已经开始商量要怎么对付姜哥了！”
姜亦舟的个人微博认证下来了，却一直没发内容，没想到私信倒是先利用起来了。
沈瑶事不关己，继续“哦”。
程鑫烦了。“你什么情况，他们现在要黑姜哥了，你不管？”
沈瑶终于低头看她。“姐姐淡定。还没到咱们需要急躁的时候呢。”
“什么意思？”程鑫郁闷问道。
沈瑶这会儿却没功夫回她，她瞅见管化妆间的徐老师姗姗来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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