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啊……这……”
余晚晚没想到被人误会了，想起她如今堂堂七尺男儿，手里竟捧着一束花，好像不太像话的样子，连忙把花丢到褚昱的怀中。
“你拿着！”
摊主又掩面笑了，褚昱的脸直接红了，手中的并蒂莲不断摇曳，他抓紧了花茎，心情有些莫名的紧张。
余晚晚连忙解释了他们不是什么夫妻，这摊主温柔一笑：
“那便祝二位早结连理，花开并蒂。”
这次连余晚晚脸都红了，连忙又买了两支莲蓬，转移了话题，急溜溜地跑了。
新鲜的莲子剥了外皮之后吃到嘴中带着几分苦意，咽下去之后又回甘清甜，压住了几分心间的燥热。
“等回去了，我就把钱还给你。”余晚晚又剥了一颗莲子填进嘴里，算了一下刚刚这些是几个钱。
“不用。”褚昱哪里在意这些小钱，无所谓地吃了一颗。
“怎么不用，你的钱是你妈给你的，我的钱是我妈给我的，当然不一样啊。”
褚昱在灯下看向余晚晚，说道：
“忘了跟你说了，我拿你的钱给我买了两本书。”
余晚晚果然不乐意了，褚昱又开口：“你还记不记得被你沾了甜汤那本书，有钱难买；被你送人那幅字，是当代大师所写，一字难求；还有你那日勾破的衣裳，就不跟你算了。”
余晚晚气，但又没理，又赔不起，气势都矮人一头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嘛，事发突然……等我以后有钱了，就赔给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事有突然，我也不会怪你的，所以一些小事，不用这么斤斤计较，你……”
“妈……”一个小孩忽然扑进他的怀中，撞得他一趔趄。
“？？？”余晚晚满脸问号。
褚昱也呆愣了一下，连忙扶好小孩。
这小童生的玉雪可爱，不过四五岁的样子，头上梳着两个小辫子，粉色的小衫是云锦料子，额头上满是细汗，一双可爱的杏眼中挂着些慌张。
褚昱察觉有些不对，使了个动作让余晚晚不要说话。
他往四周张望两圈，周围人挤人，大家神色各异步履匆匆，一时之间也找不出什么。
褚昱一把抱起这个小女孩，在她耳边轻轻问道：“可是跟父母走丢了？”
小女孩伏在他的耳边，带着几分委屈地说：“我找不到妈妈了，呜呜，后面有个怪婶婶，要拉扯我。”
她心跳的很快，眨巴眨巴眼睛，便掉出了眼泪。
像七夕这种节日，人多眼杂，常有人贩子当街拐孩子。
褚昱跟余晚晚说了一声，二人靠得近些。
“褚昱”的个头高，她便负责张望着四周，走了一段路之后，果见有一个中年妇人时不时地在往这边看。
褚昱提议：“往府尹那边走吧，这小女娘身上穿得是上好的云锦，肯定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丢了父母肯定会报官的。”
余晚晚当然同意，如果不是正当着街，褚昱还拉着她，她肯定要暴揍这没有心肝的人贩子一顿。
“这些贩子没有子女嘛？怎么忍心朝这么小的女娘下手！”余晚晚恨恨，踢飞了路上有人随手丢的垃圾。
府尹衙门要穿过这条正大街，正走着，一队迎神庙会的巡游队伍边走边舞地从二人身边穿过。
鼓噪喧闹的唢呐与腰鼓交相成声，队伍中的每个人都带着奇异的面具，最前面抬着一座女神像，路两侧的行人都忍不住停下脚步注目。
连趴在褚昱肩头的小女娘都停止了哭泣，忍不住抬头去看。
天空之中忽然燃起了焰火，巨大的各色火光在夜幕之中绽放，映亮了半边天幕，一时之间乐声四起，烛影纵横。
“好美哇！”这小女娘此时已经完全不怕了，趴在一个陌生人的肩头欣赏起这美好的一幕。
只是这焰火瞬间明亮，下一秒便蓦然消散，一场漂亮的焰火会，却难持续得长久。
余晚晚的脸被映衬的忽明忽暗，唯有眼睛始终明亮。
巡游队伍浩浩荡荡地从大街穿过，后边还跟着几只活灵活现的舞狮，慢慢往大庙走去，炮竹焰火声也慢慢稀疏，只剩偶尔几处。
焰火褪去，刚刚往来的人流也不知道将那个人贩子冲到了哪里，小女娘心中的恐惧也逐渐消散。
“磨喝乐，磨喝乐~”小女娘忽然瞧见了一旁摊子上的磨喝乐。
这摊子上的磨喝乐格外精美，尤其是被摆在最中间的那一对。
精巧可爱的小土偶被装在雕刻精美的、饰以彩绘的栏座里，小土偶的五官敦厚可爱，梳着精巧的发饰，女娃头上戴着一个冠子，在夜晚闪闪发光，像是宝石制成的，而男娃头上戴着一朵花，颜色鲜艳俊俏，男红女绿的衣漆上还绘有精致的金银花纹。
这对磨喝乐摆在中央，是店主拿来扑卖的。
有噱头有礼品，加上磨喝乐在七夕之际的流行，这家摊子前围聚了不少人。
摊主满面红光，不停地为周围人介绍着规则。
他家的磨喝乐全是扑卖的，一次五个钱，有穿七孔针的，也有做转盘射箭的，那个最精巧的磨喝乐便是最终的大奖。
“你想要？”余晚晚问道。
其实她也有点喜欢。
小女娘迅速点了点头，期待地望着余晚晚。
她忽然意识到现在不是跟爹妈在一起，而是与一对陌生人，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头。
“可以试试！”
余晚晚有些手痒，当然不是穿针，而是射箭。
“还是早些去官府的好，让她的爹娘等着急了不好吧？”
余晚晚看向那个小女孩，小女孩看向褚昱，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断地眨巴。
褚昱：“……”
“要不，只玩一下？哪有七夕没有磨喝乐的？”余晚晚提议。
小女孩连忙点点头，继续可怜兮兮地看褚昱。
褚昱被两双眼睛看得心慌，尤其是这小女孩，感觉要是不答应，她就会立马哭出来。
“好。”
这小孩一定是个皮的，天不怕地不怕地，不然也不能在人贩子手下脱手，自己找了个靠谱的人扑到人家怀里。
二人走到摊位前，余晚晚没有去穿针那边，反而走到了射箭那头。
“你会玩儿？”
余晚晚白了他一眼，“瞧不起谁呢？”
“再说，我能顶着你的脸去穿针吗？”要这样，明日之后京城不仅能传出褚郎君不仅搞基，还做的一手好针线活了……
她交了五个钱，拿起了一旁的小弓箭。
“我小的时候拿弹弓打鸟，可准了，也玩过箭，不过好长时间没玩了，城里不让。”
“啪！”
木箭携着力，擦过空气，准准地飞到了靶子上，周围人一片高声喝彩。
木箭的另一端是一个黏面团，沾到了大转盘上，随即掉落到了地上。
这转盘靶子被分成了数份大小不一的扇形，有些地方涂成了黑色，占了绝大多数，有些地方是白色，还有几小块是红色。
余晚晚射中了白色的一块，摊主喜笑颜开地捧来一个磨喝乐。
“恭喜小郎君，射中了一块红色，得一只三级礼。”
余晚晚瞧了一眼，这只磨喝乐裹着一层红纱，五官敦厚，并非她看到的那只，价值倒是可以和她射箭花的钱相比，但她看不上。
“那个如何得？”
她直接指向摆在最中央那个精致漂亮的磨喝乐。
摊主看了一眼，笑着说道：“这是我这小铺的最高礼，连射五次，全红者得。”
红色在这种转盘靶子上占位极小，还比较分散，只有七处。
连射五次是二十五个钱，虽然不少，但比起那个精致的磨喝乐却便宜不少。
余晚晚将刚刚射到的那个交给了小女娘，又掏出二十五个钱给摊主，打算一试。
能中红者已是极少，刚刚余晚晚一举得中，大家都在期待着她这次的发挥。
她闭着一只眼睛瞄准，需要拉开这只弓的力并不算大，轻轻松松地，一支木箭又飞了出去。
“好！”周围人纷纷鼓掌喝彩，又中了一次红。
连射两次，都是红。
余晚晚得了自信，再次拉弓搭箭，朝另一处红瞄准去。
“啪！”木箭再次飞出，可那块黏面团，却粘在了红与白之间，并未精准地黏到红上。
摊主上前查看：“黏白者多，此局不算”
周围人一片惋惜，这是第四次，败了又要重新开始。
“小郎君，你是要借着射呢，还是拿单红的礼？”铺主乐呵呵地问道。
虽然像余晚晚这样的射中红区的，拿到的磨喝乐价超了五个钱，他看似赔了，可市井之上到底没有多少能像她这般拉弓射准的，但抱着赌徒心态试一试的人不少摊主有得是赚。
余晚晚思量了一下，再射还要再花十五个钱，恰好迎合了这摊主的想法，但还不知道能不能拿上那最好看的磨喝乐。
但若是就此放弃，又有些可惜。
褚昱看出来她的犹豫，又见她眼神确实喜欢那个磨喝乐，上前一步说道：
“再来五次。”
余晚晚看他：“你会吗？”
“瞧不起谁呢？”
只见他熟练地拿起弓来试拉了几次，手法老道熟练。
余晚晚忽然想起来那日在书房中被蒋枫讨要的那个玉扳指，是贵公子们射箭时常戴的。
他好像也不是只会读死书啊！
射出的箭又利有准，“啪啪”几下，全是正中红区。
直到最后一箭……
众人都在紧张地看着他，还有人啧啧称奇，一个小娘子箭术竟然这样厉害。
余晚晚也在看着他，自己那张有几分娇俏却不算美丽的脸，“她”脊背挺得老直，神色凝重，看对面的靶子不像是一个简单的游戏靶盘，而是对待一件极为重要认真的事情。
她忽然想起褚昱没回跟自己说话的样子。
无论是什么时候，他给人的感觉都不是富家郎君的轻佻与高傲，而是愿意直视着对方眼睛的真诚与认真。
“啪~”最后一箭射出了。
余晚晚没有看靶子，也知道他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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