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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13章


知梧看着低头喝酒的唐美萍,彼时的唐美萍是连个季均未的季都不愿提及的,所以对于知梧来说,对唐美萍说出和谁见面的事情,几乎是不可能。

        某一年的夏季,都还是青春年少的时候,唐美萍因为知梧发的一条个性签名,和季均未吵过架。

        唐美萍觉得,人家想发什么发什么,关你什么事。

        季均未单纯的好奇,知梧发的话是说给谁的呢?

        两个人只是角度不同罢了,于是两人在线上吵了起来,从那以后,唐美萍是不许江杰和知梧在她面前提起季均未这个人的。

        唐美萍也知道那个贴吧上的污言秽语的,那年年少的她们,只能互相鼓励一句,“算了。”

        算了,不是原谅,而是一种无力感。

        唐美萍毕业后立即闪婚,和对方认识了七天,兴冲冲的去了魔都,经历了离婚,被甩,始终在那座城市咬牙坚持,也许是一个女生在外地需要自立自强,她慢慢的从高中那副扭扭捏捏的样子变得尖酸,刻薄,愤世嫉俗,当她带着一身伤和疲惫回到这座城市的时候,只有江杰和知梧陪着她。

        或许江杰陪伴的更多吧,知梧想,因为知梧对于季均未以外的事情不是那么关注,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自我感动之中。

        当然,陪伴唐美萍的。

        还有她那一身保护刺。

        唐美萍抿了一口酒,小气的模样,仿佛她的嘴被谁缝起来了,嘴唇是湿润了,酒却一点没减少,见知梧看着她,立刻低头躲闪,眼神为了躲避知梧,四处乱看,忽然她像是发现了什么,奇怪道:“哎,你以前很宝贝的那个小破戒指呢?”

        很好,逃了一杯。

        知梧心里冷笑,凝视了片刻自己无名指上的疤痕,无所谓道:“扔了。”

        唐美萍立刻把酒杯放下,明显不相信,探着身子向前:“我记得有次那个戒指差点掉了,你都要疯了,你跟我说扔了?你不是一直一副‘戒指在你在,戒指丢你亡’的模样吗?怎么可能扔?”

        酒杯被唐美萍放在桌上,杯子里的酒还在摇晃。

        很好,又逃了一杯。

        知梧没心没肺的笑,“旧了啊,就扔掉了。”

        唐美萍半信半疑,还是不信,“该不会是哪个姘头送你的吧?结婚了,就把扔了?”

        她说的对。

        也不对。

        那枚戒指。

        知梧在季均未领证的那天扔掉的。

        扔在臭水沟里,恐怕早已经随着污垢飘走了。

        知梧白了她一眼,斜着她半天不说话,眼神玩味的望着唐美萍面前的酒杯,她面色有些尴尬,没有过多纠缠那个旧的戒指,见好就收,既不想在知梧的注视下喝酒,又不想承认自己在逃酒,于是干脆的转移了话题:“你和蔡阳结婚,没有买戒指吗?”

        知梧喝了一口酒,懒得说话,点点头,唐美萍眼睛瞪得老大,方要说话,还没说出口,只见知梧把酒咽下去,补了一句,“买了他自己的。”

        “我,这男的真绝,”唐美萍趁机把刚端起的酒又放下了,又逃了一杯,她半真半假的追问,不顾知梧望向她手里的酒杯的眼色,咋呼道:“没买过别的吗?”

        知梧想了想,迟疑道:“买了个包?”复又肯定道:“没用过,太丑了。”

        唐美萍终于找到逃酒的理由,酒杯已经很久没被她碰过了,而她显然打算在这个问题上死磕:“那你没问他要过吗?”

        知梧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唐美萍,好像这个问题问的有些脑残,“我没钱吗?”

        唐美萍则用看白痴的眼神回敬她,“那他的钱用来干嘛的?”

        知梧用更加看白痴的眼神斩钉截铁的告诉他,“我管他用来干嘛的,别用我的就行。”

        “你们分的那么清?”唐美萍盖棺定论,她的酒杯已被荒废很久了,她只顾说话,语带肯定的道:“你这婚姻长不了,就是个形式。”

        知梧点点头,她知道,问题是她不在乎啊,她从来都不必在乎别人的看法和眼光,她只在乎这个举动有没有让季均未心痛,哪怕只有一丝丝。

        那一夜的酒,唐美萍几乎都逃掉了,只剩知梧一个人喝到唐美萍睡着,她站起身,从楼上望着刚才季均未停车的方向,恍然间,她似乎看到季均未的车。

        她好想季均未会为她停留,尽管她知道不可能。

        毕业后,知梧和季均未在一起也好,没在一起也好,那两年来回拉扯着,纠缠着,却渐行渐远,江杰告诉知梧,季均未决定去当兵了,知梧一个人坐在湖边发了一天的呆,她没想过,季均未会以这种方式和她分开,她想开口让他不要去当兵,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耽误他的未来?知梧不停的想,如果他走了,她怎么办,她早已习惯把他当成依靠。

        当季均未真的下了这个决定,知梧劝慰自己,走吧走吧,或许距离可以让她忘记他。

        季均未临行前,知梧还反复的和他强调:

        “走了就不要回来。”

        “去当兵就别回来了,留在那里吧。”

        季均未只是不言不语,其实他有很多种选择方式对待知梧的这些话,哪怕是吵一架,哪怕脸上露出一丝不爽,两人的关系都会有所不同。

        季均未选择了不言语。

        季均未对上知梧的时候,总是没有给过她正面的回应。

        季均未有一个保护壳,当知梧用一些行动诱导他做出判断性的行为,靠近自己时,他会从壳里伸出一只脚探一下,知梧欣喜万分,以为他就要向自己靠近的时候,希望他继续往下走的时候,他会把这种暗示当成压力,把脚缩回去,躲在壳里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

        就像,他们从未吵过架。

        季均未永远在哄着知梧,看似是一个男生对女生的包容,但让知梧感受到的是惶恐,哪怕是吵架,也是一种交流,而季均未一直用沉默来对待知梧的情绪表达,季均未的沉默更像是在用一种被动方式,让知梧觉得自己是加害者,而他才是那个受害人,不自觉地用这种被动的方式让知梧主动陷入不安,情绪过激或是不稳定。

        也许季均未是觉得,少说少错,但知梧却渐渐语气不耐。

        这段畸形的相处模式,也是从年少的时候形成的。

        知梧觉得,季均未用沉默来否定自己,他把自己当成一个发脾气的小动物,从一开始的认为她不值得沟通,到渐渐的认为她不值得信赖,从而,在季均未的眼里,知梧也从没给过他安全感,总在臆测他的想法。

        这是知梧第一次认识到季均未的性格问题,但是她不是否定,不是逃走,而是想全盘接受。

        她想试一试,也许我可以改变他。

        从这一刻起,知梧的想法已经完全错了。

        乌龟觉得有壳安全,他喜欢慢悠悠的生活,他遇到事情喜欢自己窝回壳子里,消化好了再出门溜达,兔子总爱蹦蹦跳跳,开心的表达自己,兔子和乌龟相遇,兔子羡慕乌龟的稳重,乌龟喜欢兔子的热情,可偏偏兔子总是要拉着乌龟一起瞎蹦跶,自作主张的认为乌龟的壳是个负累,不停的在他的壳子上踩踏,让他脱掉,乌龟连最后的安宁都没有,极度惊慌,就连看见兔子的时候也十分的害怕,只想逃。

        “刀子嘴是最令人讨厌的。”

        知梧爸爸曾多次这样评价知梧。

        是啊,他只能见到你的刀子嘴,又怎么能看穿你的豆腐心呢?

        等到季均未真的去当兵了,知梧买了一堆的信纸,买了一堆的信封,买了一堆的邮票,写了厚厚的一打,和江杰一起去了邮局寄给他。

        石沉大海。

        知梧很生气。

        没有在写信了。

        偷偷存了钱去信上的地方找他,却茫然的联系不上。

        会在线上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说大约在冬季,问她,是不是想他了。

        是啊,问出口难道不是在想你吗?知梧想。

        从什么时候开始熬夜了呢。

        从夜里看到季均未的信息没能回复及时,看到季均未的留言没能及时回复,去找季均未的时候联系不上,她知道季均未没办法随时随地的用手机,想趁他有时间可以说几句,从那时候真正的开始学着喝酒,熬夜。

        这些,她都没有告诉过季均未,谁没在感情里做过傻事呢?恐怕,知梧也没觉得这是傻事。

        知梧在个性签名上数着日子,季均未问她,“你数什么?”

        知梧想,在数你说回来,还有多少天。

        在那个冬季,他真的回来了,现在想想,知梧却宁愿他没有回来,宁愿他一直在当兵,也好过,看着他一直在幸福的爱情里,看着自己沦为一个小丑。

        他回来的前夕,他发了很长很长的信息给知梧,他说,他不想当兵了,他怕他离知梧太远,保护不了知梧,也怕知梧会喜欢别的男生,他还是想回来,提前回来他发了很多,知梧还没能看完,坐在长凳上,泪流满面,时隔几年,知梧再次知晓这个男生的心意,开心,就像守护了很久的花朵,终于开了花,是啊,是开了花,只不过是昙花一现。

        收到信息的那天晚上,她鼓足勇气,回去和妈妈再次提起了季均未,妈妈只说了三点,一,你觉得他对你好,他能一直对你好吗?二,他没有妈妈,以后很多事都要靠自己的,想好了吗?三,是最戳心的现实问题,我们家现在没有这个能力给你置办任何东西。

        知梧看着破败的墙壁,看着妈妈坐在床边和她说完这段话的苦恼,看着孤零零的灯泡闪闪发亮,电灯的那头,长长的线上,落满了灰尘。

        季均未的家,是漂亮的吊顶,还有硕大的吊灯,一进门,白色光晕自然又干净。

        那个时节,他们家里终于买了房,多余的一分钱也没有,她即便满心欢喜,面对这样的窘境,她始终开不了口,她的状况,她的家庭,她始终觉得难以启齿。

        她要怎么说呢?说我想嫁给你,可是,我好像和你的家境差的挺多?

        她记得季均未曾送她回家之后和江杰玩笑似的说到,你知不知道她家住在一个大铁门里?

        她也记得季均未知道她没有再继续读书后,他似乎很笃定,说:我就知道你不会再读了。

        仿佛看穿了她的家庭状况,带着几分,让她难堪的窘迫。

        是的,少女缺少什么,就会格外在意那些。

        少女对自己的感情笃定,却被对方忽冷忽热吓破了胆,如果你身边有那种什么事都不在乎的女生,她不是不在乎啊,只是除了那个人,那个事,其他的她都不在乎。

        知梧又退缩了,和季均未保持着冷淡的联系。

        在无数次前进和后退里,每个理由都不相同,但是相同的都是从未将他真正的放下。

        唐美萍说的知梧曾经宝贝的堪比性命的戒指,是她21岁的生日,季均未送的,在他刚当完兵回来的那个生日,而季均未送这个戒指,知晓的人,只有江杰。

        信息的事情过去以后,知梧没有再向妈妈提起季均未的事情,妈妈的态度是让她考虑,可是如果她不是考虑好了,又怎么会同她开口说自己要和这个男生在一起?

        妈妈的态度,让她觉得是一种否定态度。

        季均未回来没多久,忘记因为什么局几个人攒在一起,必定是有季均未,知梧才会死皮烂脸的跟着江杰过去,公共场合自然的,知梧不会和季均未靠的太近,知梧假装喝的多了,缠着一个男生要戒指,可是季均未不知道,在他当兵的日子里,知梧的爱好变成了喝酒,啤酒根本不会醉。

        知梧想,如果她已经说了,自己想要戒指,季均未没有装呆的话,她要拿着这个戒指回去告诉妈妈,这个男孩,不会辜负她的。

        知梧满心期待着可以收到季均未的戒指时,就听江杰八卦着,季均未工作的店里,有个女孩子对他死缠烂打,知梧想着,又来了,季长老真是依旧帅气。

        每每见到季均未,她就会说,刚好有人追你,那你就去谈对象啊。

        少女的心思就是六月的天气,阴晴不定,这句话的意思其实是,你最好别谈对象,最好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你只喜欢我。

        而季均未真的去谈了恋爱。

        他一边听着知梧的话谈着恋爱,一边努力打工给知梧买了一枚婚戒,那枚戒指有点像莫斯乌比环,两排小钻。

        季均未拿给她的时候,盒子很大,她也在疑惑是不是戒指,等到她回了家,拆开,真的是她心心念念的戒指时,她试探性的发信息给季均未:

        “这戒指我不能收,我妈说太贵重了。”

        这句话依旧在拐弯,拐了一个季均未从来不会去想的弯:你妈妈知道了吗?她为什么会知道呢?她知道些什么呢?

        季均未说:“你不要就扔掉。”

        季均未又说:“我只是再想试最后一次,如果还是不行,那我们就做朋友吧。”

        知梧才开一个头,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季均未就像鸵鸟一样开始后退。

        季均未遇事会逃避,他的性格里是有些回避型的,他下意识的退缩然后保护自己。

        这样的人格形成,大概是他小的时候,父母对他较为严厉,对他的情绪输出是有管控的,例如,他摔倒了,不会安慰他,反而会责怪他没有好好的走路,包括生活上,学习上,很多方面都是这样,也许父母的责怪也是一种关心,希望你能谨记这次的疼痛,可是在未成年时期,说出的责怪渐渐的会在他的潜意识里,认为真实的情绪表达,是会让人产生反情绪的,就好像他的父母对他那样。

        所以他对待问题,处理问题的方式就是回避,不理会,只要把真实的感受包裹住,他觉得就可以维护好他想要的关系。

        可,往往,这样的方式只会把关系推的更远,信任沟通这样被天天挂在嘴上的世俗道理,小孩子都明白,会哭着找依赖的人寻求安慰。

        但是季均未不明白也不会。

        当,知梧察觉到季均未这样的性格,她很简单的想,你去谈恋爱吧,或许在恋爱里你会发现性格里的这些不足,最后你也会发现你在我心里的重要性:即便我和你拉扯这些年,我身旁也不会有一人,无论你做了什么,只要你回头,都能看到我一直无条件的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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