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他淡淡的反问了一句，你呢，你想么？
夏夜的风带着海的味道，喧嚣热闹的氛围莫名粘上了丝丝缕缕的暧昧，缠着风吹过，摊前飘过的热气在空中不断蒸发。
穆声声的眼神望向他，平静却又翻涌着什么。
"看你一直在喝茶，这茶很好喝么？"
"……"很明显么？喝茶掩饰一下怎么了？李承衍看着那杯淡黄色的茶，其实不好喝，又淡又涩，喝着很怪跟喝刷锅水似的，但有些时候就是为了装，喝茶显得他淡定自若，他决定等会儿多喝几杯。
"还行，这茶刮油。"这逼是真装起来了。
"哦，那你多喝点。"
"不想，我不想和你谈恋爱。"
这两句话之间甚至没有转折，干脆，直接，像隔壁水果摊老板扯着嗓子喊了一晚上的："大椰子，又甜又大的椰子，10块钱三个！"一样无情。
"……"狗东西。
"你不会喜欢我吧？"穆声声看着他。
"……"你要不要看看你自己在说什么？
穆声声连忙解释说，"就是一直以来觉得你对我都挺好的，让我挺误会的，就想趁现在问清楚好一点，你要是想和我谈恋爱的话，我会觉得有点为难，我觉得你人挺好的，学习方面上帮了我很多，你确实很厉害，跟你透个底儿，其实每次我学不下去的时候看一眼你瞬间就满血复活了，上两周还带我爬山看海，还帮我拍照，这些我都记着，所以我想和你做朋友，而且我真的对谈恋爱一点兴趣都没有。"
她说的这些换个人也能做到，这些都是朋友间最普通不过的事情，除了她说的看一眼他就满血复活之外，嗯，这点李承衍第一次觉得自己在学习上是有点牛逼东西在的。
但这算什么呢？至多算慕强心理。
他心说我要你羡慕我干什么？
李承衍也看着她，空气里两道视线的碰撞宛如一道噼里叭啦的鞭炮，快要烧起来，谁也没有退缩，"你还挺直接，要是我真喜欢你，你这话的意思是没给我退路了是吧，连朋友都做不成。"
李承衍大多时候都是吊儿郎当的，除了他钻研物理题的时候，很少用这么严肃还带着点凶的眼神看她，也不是凶，就是感觉他认真了，视线锋利明晰，能把人话逼回肚子里的感觉。
穆声声开始有点后悔，心说干嘛问那么直接，李承衍也不一定是那个意思，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语气渐渐低下去，"也不是。"
"不是什么？我要真喜欢你，你为了舍不得我，还会和我一直拉扯不清吊着我么？"他问得干脆直接。
"……"穆声声没想过这种问题，但她绝对不是那种人，李承衍也不是那种人，"我不会吊着你。"
就在穆声声以为她和李承衍短浅的友谊今晚就到头了的时候，脑海里想过一万种可能，她不想失去他。
这点她很确认。
李承衍忽然说话：
"不喜欢。"他冷淡答。
顺带拒绝好人卡："你话也别说得太绝对，我其实是个混球，你觉得我好是没和我熟，咱俩最多就算坐过一个月同桌的普通朋友。"
李承衍心说我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儿。
穆声声这下倒是放心了，确认了是自己想多了。
难题得解后她对他这么冷淡的说他们不熟感到有点难过，"是么？你是这么觉得的？我觉得我们还挺熟的，其实我也挺混的，没看起来那么乖的，我觉得我和你还挺合拍的，所以没关系，说不定以后我们就熟了。"
"嗯，熟。"李承衍夹了一大筷子粉干放进嘴里，心里骂了她一句狗东西，话说那么绝。
穆声声自动理解成，是你说得对，我们以后会混熟的，得到认同，她欣慰的笑了笑，"对了，为了感谢你今晚请我吃宵夜，周末我请你吃饭吧？步行街那边新开了一家火锅店。"
算那么清楚干什么呢？一顿宵夜还要还，知道你对我没意思了行吧，李承衍感觉心口被她拿箭射了一下。
"你这还是客气，宵夜吃不了几个钱，再看吧。"李承衍装成自己很忙的口吻，三心二意的一边吃东西一边看手机，顺带回了个消息。
骆言木给他发了不少信息，问他有没有空，给诸葛佳佳回个信息，她今天市中心的表演一直在等他，联系不上他。
【怎么回事儿？她都找到我这里来了，你有什么事儿不能给人发个消息吗？大哥看看手机行不行？我这会儿排位赛呢，她一个电话打来，什么都没说就哭上了，我还得安慰她，你他妈做个人吧，人家对你一片痴心。】
骆言木是老普信男了，是个女的找他都觉得对他有意思，明示对他没意思的他也拒绝不了，看，他现在还能抛下排位赛的队友上赶着去安慰诸葛佳佳。
李承衍刚和穆声声聊天确实没怎么看手机，手机习惯性静音了，骆言木给他发的这一段信息让他有些恼火，什么一片痴心说得他像不负责任的渣男，他不是早和诸葛佳佳说了他不去，现在她搞这一出真的让他觉得很没劲儿。
他这会儿心情不太好，回了句：【……知道了。】
骆言木又发了一条微信：【你在哪儿呢？】
【海滩这边吃宵夜。】
【狗东西！吃宵夜怎么不叫我？】
【和穆声声一块儿。】
【……泡妞把兄弟都忘了是吧？你他妈什么时候约她出去的？】
李承衍叹了口气，穆声声习惯性问了句怎么了？
他摇摇头，心说我失恋了你信么？
【没约，没过程，没误会，我还没表白就被拒绝了。】
【？？？操，什么情况？】
这事儿还挺丢人的，没什么好说的，李承衍回了句回去和你说，但在回去之前他手机绝对会响个不停，所以发完就把他拉黑了。
退出去看了眼未接电话，诸葛佳佳打来的，七个，短信六条，微信十条，比他老妈催他回家还频繁，这是她最让他觉得堵心的一次，他没什么耐心，去微信那里给她回了个信息。
【别找我，说了不去。】
诸葛佳佳的信息立马弹了出来：【我等你一个小时了，我马上上台了。】
李承衍打字的手指顿了顿，刚被穆声声拒绝过，这会儿他心情还挺挫败，烦躁里还掺杂那么点儿难过，有感而发的同情她，但他也真的觉得这样不好，他明明确确的表示过不喜欢她，也不会去看她的表演，她还发一些有的没的信息给骆言木那里，弄得他不得不出面回应。
又不是谁委屈谁有理。
李承衍：【专心你的表演，拎清楚点。】
诸葛佳佳：【你生气了吗？】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他言语的冷淡和烦躁。
李承衍："……"
生气了么？
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怎么做你才不会生气？
真的没劲儿透了，他也没耐心聊下去。
诸葛佳佳：【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你没来没关系，有视频的，我结束了发给你好不好？】
李承衍没回了，打字框那句"你别发，浪费你心思也浪费流量"逐字删掉，觉得没必要，她应该准备上台了，他不想影响她发挥。
他也不希望身边谁过得不好，毕竟人人都努力，但不是谁都有站在舞台上的机会。
"也行，"穆声声说，"有空你和我说，对了，明天放学我想去吃教育路那边的那家小炒，听说很好吃，你来不来？"
思绪被她拉了回来，李承衍喝了口茶，桌底下脚不小心碰到了她的鞋子，他坐远了点随口说了句抱歉，而后懒散的问她："你这是找我当饭搭子？"
纯陪吃饭，陪聊，没有感情的那种？
"是，也不是，就是挺喜欢和你一块吃饭聊天的，你不想吃也没关系，我自己去或者叫上晴子。"穆声声说。
李承衍挺郁闷，敷衍了几句，认真大口的吃粉干，打算吃完了他们各回各家，穆声声表明了不想和他谈恋爱，他刚开始有点可惜，还有点烦，但又想着她高中毕业前都不会别人谈又放心了，她可能是有学业上的担忧，她目标是北清，谈恋爱这事儿确实挺费心神。
天高地远，白云过隙，一年其实不算久。他算盘打得比隔壁炒粉师傅颠的锅还响，这一年先和她搞好关系，摸清她的喜好习惯先，他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毕业后再追，不追穆声声他老了真会后悔的，追不到……
他不信到时候穆声声对他还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月亮挂在头顶上方，清冷的银光照着大地，照着眼前的少年，李承衍低头单手打字，手指骨节看起来精细有力，光线不偏不倚，有点昏暗，穆声声还感慨了一秒她的视力真好，看到他眼角那儿有一颗很小的痣，皮肤偏白，睫毛卷翘，那颗痣聚集了她全部的焦点，她觉得李承衍整个人连带那颗痣有一股淋漓的属于少年的性感，很吸引人，忍不住想看他哭，泪水滑过那一点痣的模样。
穆声声你有点变态了，她心说。
"李承衍？"
没应。
"李承衍，你应应我。"
这会儿他边吃着东西边想事儿，听到穆声声喊他，故意没看她，应了一声，"嗯？"
顺手喝了口啤酒。
穆声声说："你喝了我的啤酒，那杯我喝过了的。"
李承衍："……"
他看了眼杯子，还他妈真是，他咳了咳，放回去拿了个新的杯子给她，"不好意思，没看到。"
"没关系，你不介意就行。"穆声声说。
"嗯。"
算不算间接接吻啊。
靠。李承衍心里骂了一句。
"你刚才是生气了么？你别生气行不行？"穆声声看着他，心说他果然是生气了，不理她，连看都不看她了。
李承衍懒懒的睨她，语气挺淡，口气铮铮的，"哄我干嘛？"
穆声声诚实道："还是哄一下吧，今晚我说话是有点直接，误会你了，可能惹你不爽了，主要是我怕你吃太快吃完就走了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还说和我熟呢，我是那种吃完饭不给钱把身无分文的女生朋友留在店里洗碗的烂人？我马上就走。"李承衍作势站了起来，那双腿长且直，迈出了两步。
"别别，我错了，我错了，"穆声声连滚带爬的把他拉回来，好声好气的哄着，"我不该这么揣测你，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买完单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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