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宴中
韦赛里斯亦步亦趋地跟上。伊利里欧则靠着两名壮丁的帮忙好不容易才下了轿子。
空气中弥漫着火椒、肉桂和甜檬等香料的气息，比在轿子里更加浓烈。
他们被护送进会客厅，彩色镶嵌玻璃描绘出瓦雷利亚的殒落场景。
四面墙壁上琉璃灯的灯油燃烧不绝。
刻绘着两片石叶的拱廊下，一名太监正高声宣告他们的到访：“坦格利安家族的韦赛里斯三世。”
他用高亢甜腻的声音接着喊，“安达尔人、洛伊拿人及‘先民’的国王，七国统治者暨全境守护者。他的妹妹，龙石岛公主，‘风暴降生’丹妮莉丝。他的赞助人，潘托斯自由贸易城邦总督，伊利里欧·摩帕提斯。”
几乎瞬间，庭院外面听得见的地方里原本热闹的声音顿时消失。
丹妮越过太监，走进石柱林立，长春藤、玫瑰藤四处攀蔓的庭院。
那些叶片被灯光染成闪亮的银色，玫瑰娇艳婀娜。
院落里面宾客往来穿梭，其中不少是多拉斯克卡奥。
个个身躯高大，低垂长髯用金属银圈环环相扣，黑色长发乌黑油亮，绑成无数发辫，银铃悬系其间。
然而人群中同样也有来自潘托斯、密尔和泰洛西的杀手和佣兵。有个比伊利里欧更胖的红袍僧，还有来自伊班港，浑身是毛的怪人，以及几位皮肤黑如暗檀的盛夏群岛领主。
丹妮满怀惊奇地看着这些人……突然惊觉自己是在场惟一女性。
伊利里欧凑在她耳边，向她轻声提醒道：“站在那边最高处的三位是卓戈的血盟卫，柱子边的是摩洛卡奥、奥戈卡奥以及他的儿子佛戈卡拉喀。另一个是乔拉·莫尔蒙骑士。”
最后一个名字引起了丹妮的注意，“他是名骑士？”
承荣而生，载誉而死，心如吾剑，宁折不弯。
这是骑士的誓言。
丹妮一直很喜欢这句誓言。
不由得多瞧了乔拉·莫尔蒙几眼。
“如假包换，”伊利里欧透过胡子咯咯笑道，“被总主教大人亲手涂抹七圣油的骑士。”
韦赛里斯问：“他在这里做什么？”
骑士出现在七大王国稀松平常，但这里是自由贸易城邦。
“就为了点芝麻绿豆小事。”
伊利里欧耸耸肩告诉他们
：“‘篡夺者’下令要他项上人头。因为他把几个逮着的盗猎者私自卖给泰洛西的奴隶贩子，而没有把他们交给守夜人。真是荒谬的法律，人人都应当有权处置自己的财产才对。”
“晚宴结束前，我要和他谈谈。”
韦赛里斯看着乔拉·莫尔蒙说。
丹妮自己也好奇地端详着这位来自大海那边的骑士，他约莫三四十岁，头发虽已逐渐稀少，但身体仍旧健壮。
他不穿丝棉质的衣服，改穿羊毛和皮革，一件暗绿色的外衣上绣着双脚人立的黑熊。
伊利里欧总督用他潮湿的手拍了拍丹妮裸露的肩膀。
“好公主，您瞧好了，”
他悄声道，“那边最身材最高大，气势最强的就是卡奥他本人啦。”
丹妮心绪复杂，她紧张地转过头去，打量起那个韦赛里斯希望在今晚宴会结束前开口要求娶她为妻的人。
数名潘托斯的富商巨贾达官显贵围着一个高大的身材突兀的男人说话。
他背对着入口，丹妮只能看见他挺阔的背。
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一头蛰伏着的猛兽，随时可能一口咬断猎物的脖颈。
丹妮瞬间觉得后背心一凉，脖颈凉飕飕的。
伊利里欧笑眯眯的夸赞卓戈道：“好公主啊，您瞧他多么强壮威武啊，完全配得上公主殿下的美貌和身份啦！”
丹妮脸颊僵硬，一点表情也没有，心里却复杂极了。
“我得过去表明来意。”
伊利里欧说。
“殿下，请您在这儿等着，我会带他过来。”
伊利里欧肥胖的红色背影没入人群中，韦赛里斯的视线随之而动，紧紧盯着他的去向。
丹妮握在腹部的双手冰冷的交织在一起，她怀揣着无比的不安和忐忑。
她不喜欢这里，只想远离这里，远离那个她绝对无法喜欢的男人，或者说是——命运。
她趁着韦赛里斯未曾注意到她，从他身旁溜走。
如果可以延迟命运的到来，哪怕只是一小会儿，也足够让她得以安慰自己。
丹妮来到没有几个伊斯特拉人的花园中，四周有无数缠绕生长的玫瑰藤蔓，长长的枝蔓编织出骏马的形状，无数朵各色玫瑰在各种姿态的马儿身上争奇斗艳。
丹妮被这些新奇的东西吸引，心里的不安和压抑放开了些，她一个个看过去。
周围达官贵族低低的谈论。
“你看到他的辫子了没？”
“你看到他的头发有多长了没？”
“每当多拉斯克人在战斗中落败，他们便割去辫子以示不誉，如此全世界都会知道他们的耻辱。卓戈卡奥一辈子都没有吃过败仗，所以他的辫子最长，铃铛也是最多的。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丹妮一颗心跳动得厉害，步子迈得比平常快很多。
将那些让她不安的声音甩开，很快穿过玫瑰丛走进一座花亭。
这里有盛开如瀑布一般的玫瑰遮掩，隔绝了那些声音。
丹妮顿时觉得没有那么压抑了，但很快，韦赛里斯来了。
他脸色不虞的看着她：“
你怎么出来了？”
不等丹妮说话，韦赛里斯凑近她威胁道：“丹妮，你要是不听话，坏了我的事，以后我会让你尝到悔不当初的滋味儿！”
丹妮手臂仿佛要被他拧断，疼痛让她打了个寒颤。
“今晚上你必须让卓戈看上你，让他向你求婚，听到了没有！”
不等丹妮说话，韦赛里斯紧紧拉着她的手腕，从玫瑰丛里走出去。
哪里，灯火通明的大厅，多拉斯克人最多的地方，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走在最前方。
伊利里欧点头哈腰的在和他说些什么，一路引着他走过来。
卓戈比在场任何一个人都要高大，龙行虎步的走来，猛虎似的逼近。
丹妮根本克制不住自己的害怕和抗拒，但韦赛里斯逼着她靠近，让她眼睛里清楚的映出那个人的模样。
他容貌刚毅冷峻，眼瞳黑亮冰如玛瑙。
远比她想像中来得年轻，却又比她想的成熟一些，年纪不会超过三十岁，伊利里欧说卓戈卡奥不过二十五六岁。
他的皮肤乃是亮铜色，厚重的胡须上系着黄金和青铜的铃铛。
穿着绸缎袍子，腰间是一条手掌大小的金牌组成的腰带。
他的发辫黑亮宛如午夜长空，涂抹了香油，看起来沉甸甸的，上面系有许多金属小铃，随他行动而当啷作响。长发过腰，超过臀部，尾端轻拂着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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