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撮合
宴会之后，卓戈并未送来求婚的信息。
韦赛里斯陷入了不安，成日阴郁，看着丹妮的眼睛里充斥着愤怒。
丹妮也很无奈，她已经照着韦赛里斯的话做了，挺胸抬头加微笑，她自信自己做的还是不错的。
至于为什么卓戈没有当场求婚，丹妮也不知道呀！
难道要她当众勾引卓戈？
而伊利里欧则充当说客，游说卓戈求婚。
他们为了达成这桩交易都很忙碌，只有丹妮，无所事事的待在屋子里。
丹妮一连好几天都在窗口徘徊，有时候则默默地看着远处扬帆远航的帆船。
那一夜咆哮的海风仿佛还在她的耳边吹拂。
眼前却逐渐浮现出韦赛里斯曾经告诉她的往事。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片海，在海的对岸，有个青陵纵横、花开平野、深河奔涌的地方，那里有高耸于壮丽灰蓝峰峦间的黑石巨塔，有高举鲜明旗帜赶赴沙场的铁甲武士。
那是被叛军占领的君临，是她在这个世界的家。
而哥哥有个更直白的说法，他称之为“我的王冠”。这个名字就像句祷词，仿佛只要他挂在嘴边，就定能上达天听。
“那是我们真龙血脉所继承的土地，虽然遭阴谋诡计所夺，但仍然属于我，永远属于我们。没人能从真龙手中偷走东西，门儿都没有，因为真龙凡事都永远记得，真龙会用烈火将他们烧死。”
丹妮每次听他像宣誓一般的诅咒时，眼前总会浮现出当空皓月下她的哥哥雷加在染血的三叉戟河上与篡夺者殊死决斗，为他心爱的女人和王国丧命。
那些被称做篡夺者走狗的队伍，洗劫君临，屠杀王室；王嫂苦苦哀求，却眼睁睁地看着她和哥哥的亲生骨肉，那个还在她胸脯上吸吮母奶的婴儿，被硬生生夺走，血淋淋地惨死。
那些悬挂于大厅后方高墙上，每一代巨龙的亮磨头骨，黑黝黝的空洞眼窟看着“弑君者”拿起金色宝剑，捅进父亲的后背。
“我的好妹妹，有朝一日我们定会收复故土。”
韦赛里斯经常这么对她说，有时他边说边无法克制地颤抖。
“想想那些珠宝丝绸，无上荣华，高高在上的王位和七大王国，全都从我们手中抢了过去，而我们通通会要回来的。”
通通都要要回来……这份使命压得丹妮喘不过气来。
不知道站了多久，她胡思乱想，心绪翻涌如海上的浪涛，直到太阳开始西斜。
门上响起一阵轻敲。
“进来。”
丹妮回过神，伊利里欧的仆婢们走进屋内，鞠躬行礼，然后动手准备沐浴。这些奴婢是总督熟识的多斯拉克人酋长中某一位赠送的礼物，之前伺候她的奴婢已经换成了新的奴婢。
她们在澡盆里放满从厨房提来的热水，洒进玫瑰花瓣。女孩褪去她的衣服，解开她及腰长发。
丹妮自己走进了热气腾腾的浴桶中，侍女惊呼：“公主，水还很烫……”
洗浴水滚烫无比，但丹妮没有吭声。
很小的时候她就发现自己耐热，在最初的惊讶之后，她发现自己喜欢这种热，让她有干净的、暂时忘记一切的感觉。
更何况从前韦赛里斯常对她说，真龙的传人是不怕烫的。
“我们是真龙传人。”他常说：“血液里燃烧着熊熊烈焰。”
所以每当她承受高温时，她胸膛里都会莫名的盈满骄傲并且清楚的知道她是丹妮莉丝，真龙传人，她无比确定。
那名瘦小而头发灰白如鼠的老妪总是不发一语，但另外那位年轻女孩正好弥补这个空缺。
她是个金发碧眼的十六岁少女，也是伊利里欧最宠爱的奴婢，工作时总是喋喋不休。
一边将玫瑰花瓣撒进浴池，一边喋喋不休的和丹妮说
：“听说卓戈家财万贯富可敌国，连他奴隶的项圈都是金子做的。他的‘卡拉萨’有四万骑兵，他在维斯·多拉斯克城里的宫殿有两百个房间，还有用银子打造的门扉，地上铺满金砖。”
她告诉丹妮，卓戈卡奥是多么英俊多金，多么高大威猛，在战场上又是如何从不畏惧，战无不胜。说他不仅是有史以来最优秀的骑手，更是如箭无虚发的神射手。
丹妮从头到尾不发一语，氤氲的热气掩盖了她的神情。
她对卓戈怀揣着一种来自对危险的排斥，又有一种来自对未来的不安，同时也有一种被当做货物的耻辱感。
几种感情纠缠在一起，丹妮对卓戈实在没有好感。
老妇人仔细地为她梳洗，把她银白色的秀发扎成辫子，默默理清纠结起来的发束。
女孩则一边为她刷背洗脚，一边告诉不厌其烦告诉她，她有多么幸运，其中的羡慕溢于言表。
沐浴清净之后，她们扶她起身，拿毛巾擦干她的躯体。
她们把她的长发一点点拧干，在碳火旁烤干后，披散在身后。
又为她搽上原产多拉斯克草原的花草香精，两腕、耳后、＆＆、双唇和＆＆各轻触一抹；接着为她穿上伊利里欧总督送来的内衣，再罩上浅浅的紫色丝袍，上面有银色的流云纹路。
为她套上轻软的点缀了珍宝的软鞋，一串白色的珍珠项链戴在修长的脖颈上，她修长透明的指甲染上了粉色的花汁。
“公主殿下，您真美啊，潘托斯最美的玫瑰也会为您羞愧得合拢花瓣的，我从未见过比您更美的人！卡奥肯定会喜欢您的！”
装扮完毕之后，女孩惊叹道。
丹妮转身看看自己在镶银穿衣镜里的模样，镜子是伊利里欧殷勤提供的。
她真美啊，她一直知道，这副容貌和她从前一模一样，只眉宇间多了淡淡的忧伤而已。
忽然又想起女孩刚才说过的话，不禁浑身发冷。
那一次宴会后，卓戈没有向她求婚。但在韦赛里斯的要求下，伊利里欧的周旋下，卓戈将会送来一份嫁衣作为订婚信物。
而今天丹妮要做的就是再次和卓戈见面，接受他的嫁衣，二人正式订婚，敲定这桩交易。
韦赛里斯和伊利里欧为了这桩交易更妥当，让奴仆竭力打扮她，力求让卓戈见之不忘。
韦赛里斯在阴凉的门厅里等她，他坐在池塘边，探手在水里晃悠，一池莲花盛放。
看到她来了他便站起身，带着惊艳和感慨：“你看起来……”
“美丽至极，足以倾倒众生。”
伊利里欧总督从过道里走出，他虽臃肿肥胖，踏起步来却意外地轻盈优雅。随着脚步，他那一身肥肉在宽松的火红丝衣下不住晃动。他的每根指头都有宝石闪烁，仆人更为他的黄色八字胡擦了油，亮得仿若真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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