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前夕
丹妮和卓戈即将在潘托斯城郊草原上成婚。
之所以选在这里，是因为多拉斯克人认为所有的人生大事，都应该让苍天作见证。
卓戈号召他的卡拉萨参加婚礼，他们便都如约前来，包括浩浩荡荡四万名多拉斯克武士，以及难以计数的妇孺奴隶。
他们带着为数众多的牲口，扎营于城墙之外，快速搭成草织的宫殿，吃遍目光所及的一切食物，让潘托斯的居民越来越不安。
“其他总督把城市守卫翻了一倍。”
有天晚上，伊利里欧边吃着一碟碟蜂蜜烤鸭和浓郁芬香的夏日红葡萄酒，边对他们说。
卡奥已经回到卡拉萨之中，他的宅院就暂时让丹妮和韦赛里斯居住，直到婚礼结束。
“我看咱们得尽快让公主殿下嫁出门，免得潘托斯的财富都给佣兵和无赖赚跑了。”
乔拉·莫尔蒙玩笑道。
在这桩交易达成的当晚，这位被流放的骑士便提议为韦赛里斯效力。
没有一个手下的哥韦赛里斯迫不及待地答应下来，从那之后，乔拉便成了随侍他们左右的伙伴。
伊利里欧总督抖着胡子轻轻笑了。
“他高兴的话，明天就要她也行。”韦赛里斯说着瞟了丹妮一眼，“只要他信守诺言。”
丹妮面无表情，只觉得和她相伴十几年的哥哥无比的陌生。
伊利里欧挥挥手，胖手指上一堆戒指闪闪发光。
“我跟您说过，一切都打点妥当啦。卡奥既已答应要给你一顶王冠，他就一定说到做到。”
“好吧，可什么时候给呢？”
“这就要看卡奥他的意思了。”伊利里欧道，“他当然会先要这女孩，等完婚之后，还要带着人马横跨草原，带她晋见维斯·多拉斯克的多希卡林。在那之后，他应该会实现诺言，如果预兆显示战争吉利的话。”
韦赛里斯一脸不耐烦：“
我管他妈的预兆。篡夺者坐在我的王座上，我还得等多久？”
伊利里欧耸耸宽大的肩膀，熟练的奉承他：“伟大的陛下啊，您已经等了十六年啦，再多等几个月……就算再多等个几年，又怎么样呢？您还很年轻。”
交游广泛，足迹远至维斯·多拉斯克的乔拉·莫尔蒙点头同意。
“陛下，我也建议您耐心等待。多拉斯克人言出必践，但方式却得照他们的意思来。地位较低的人或许可以恳求卡奥帮忙，但千万不能用以上对下之姿教训他。”
韦赛里斯怒道：“乔拉，你讲话最好注意点，否则小心我把你舌头给割了。我可不是什么地位较低的人，我乃堂堂七国之君，真龙是不会卑躬屈膝的。”
乔拉恭敬地垂下眼睛。伊利里欧神秘地笑笑，撕下一只鸭翅膀，咬了起来，胡子上沾满蜂蜜和油汁。
丹妮食不下咽，心里堵得慌，便起身离席。
她不知道去哪里，胡乱的走在伊利里欧的府邸里，直到闻到一股熟悉的花香才回过神来。
原来又到了蔷薇花丛旁了。
漫长的夏天里，蔷薇花连一刻也不停歇的生长着、叶绿着、花盛着。
丹妮烦躁的打落一地花瓣。
“殿下，夜风寒凉，您该回屋子里待着，别着凉了。”
乔拉说道。
丹妮转头，乔拉·莫尔蒙正站在花丛一侧。
丹妮心情正不好，没有好脸色的轻讽道：“怕我着凉生病了就无法按时成婚了吗？”
乔拉没有回答，反而笃定的问道：“殿下不满意这个婚约？”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丹妮看着他道：“爵士，我是否满意重要么？”
乔拉有瞬间的凝噎，自然是不重要的。
“那么，您为何事蹙眉？”
丹妮望向起起伏伏的海面，避而不谈。
好一会儿后丹妮道：“你信命吗？”
乔拉思索片刻后说道：“
信，但我也信自己。命运是上天安排好了的，但老天可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监督世人是否认命。”
是吗？
丹妮问他：“你曾经试图改变命运吗？”
乔拉微微一笑，神情些许落寞道：“有的。不过失败了，于是沦落至此。”
丹妮知道乔拉·莫尔蒙出生显赫，却因为一些事被驱逐流放。
丹妮不禁佩服他，竟然愿意为了改变命运而牺牲到如此地步。
“那，你后悔吗？”
乔拉沉默良久。
“抱歉……”
乔拉道：“不，您不必道歉。殿下，这个问题我从流放到今天，一直不停的问自己，后悔吗？……也许后悔吧。但如果我不做，我会更后悔。”
如果不做，会更后悔吗？
丹妮问自己：你真的希望不做改变吗？宁愿看着一切就发生在眼前而绝不干涉吗？宁愿自己像个提线木偶一样顺着剧情按部就班吗？
答案是否定的。
如果她愿意如此，也就不会这么烦恼了。
她本应该死在海底，却在另一个时空得到新生。
她在这个世界里，生来就带有使命。
但完成使命的丹妮只是丹妮呀，她是她自己，为什么要过多纠结于丹妮莉丝呢？
为什么要一步步按着丹妮的脚步前进呢？
只要不改变这个世界大方向的走向，在这个限制之内，她完全可以书写自己的人生呀。
更何况，她本身就是一个最大的变动，不是吗？
丹妮突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丹妮起身，摸了摸冰凉的胳膊，“看来我真得回卧室啦，不然生病了，谁去做新娘呢？”
乔拉目视着丹妮的背影，直到丹妮宛如蹁跹蝴蝶再也寻不见了。
他眼睛里闪过挣扎和惊艳，最后化作唇边的一抹微笑。
丹妮等待着大婚，但大婚前一天的晚上，她梦见了一条龙。
梦中韦赛里斯又在打她、欺负她。她浑身□□，害怕得手足无措。她想从他身边跑开，身体却不听使唤。
他再度出手，把她打得踉跄倒地。
“你唤醒了睡龙之怒，”
他一边尖叫一边对她拳打脚踢，“你唤醒了睡龙，你唤醒了睡龙。”
她的大腿淌满鲜血，正闭眼□□，只听一阵狰狞的撕裂，接着是一片雄浑的大火劈啪，仿佛有谁在回应。
睁眼一看，韦赛里斯已经不见踪影，四周升起巨大火柱，火柱中间有一头巨龙。
它缓缓转头，那对宛如熔岩的眼睛与她目光相接。
这时她便醒了，醒来时浑身颤抖，冷汗直流。
韦赛里斯说，真龙传人不畏烈火，甚至可以拥有预言梦的能力。
所以，她是做了一个预言梦吗？
梦见了已经消失了百年的龙，这是要告诉她什么？
难道，这个世界还有龙的存在，亦或者是龙和丹妮之间有什么关系，所以做了这个梦来提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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