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元宵节到来时，铭洋没有跟往年一样收到铭母的电话，他等了一天，没有等到。他给铭阮打了一个电话，在长久的沉默后，铭阮告诉铭洋，铭父铭母不可能主动示好，只能他来服软。

        元宵节那一天晚上，韩北置带铭洋回了韩家，韩家父母的热情让铭洋想到了陈雯来铭家的时的样子。韩父喜欢喝酒，在饭桌上他拉着韩北置和铭洋喝了不少，铭洋最后喝的脑子发晕，被韩北置扶到他的房间后，他拉着韩北置躺在床上，紧紧的抱着他不放手。

        韩北置第一次见识铭洋喝醉的样子，他不吵不闹，就是无论自己怎么说都不松手。

        五月初，尽管铭洋怎么不情愿，他还是投入到拍摄高考的纪录片里，。张书豪与铭洋全然是两种心态，他对学校生活好像充满了热情，一同摄像的同事调侃张书豪说:“一看这小年轻要么是没吃过太多读书的苦，要么就是苦吃多，要去看别人吃苦。”

        张书豪笑了两声:“我上学时真没感受到多大的压力。”

        “那你挺棒的。”

        张书豪头脑聪明，他可以比别人少付出一些时间和精力去掌握一项知识或技能，邱娟常说，以张书豪的头脑不去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着实可惜了。张书豪不以为然，他说不应该给自己去施加太多压力，要么做事就失去了乐趣。

        铭洋所能拍摄的时间并不多，更没有所谓的深入校园生活，他没有被指定去拍事先沟通好的一个高考生的家庭和校园生活，他仅仅在外围，拍一些人多的场景。进入校园，早读，早操，吃饭，上课，下课，午饭，午休，上课，下课，晚饭，晚自习，进入宿舍，结束一天生活，这样的一个流程让铭洋见了太多学生，他们行动快速。

        在拍摄六天后，一个男孩引起铭洋注意，他多次拍摄到这个男孩过，他总是不太高兴，独来独往。周六下午，高三学生即将放一天假期，当几乎所有学生都走完了，摄影组收拾设备时，那个男生才从校园里走出来，他头发杂乱，校服上可以见到有几个脚印。

        铭洋在一瞬间就想出了他为什么会这样，校园欺凌发生在这个男生身上。那个男生很快消失在铭洋的视线里。

        铭洋再次见到那个男生时，是在学校厕所里，那个时候他正在被几个男生踹倒在地上殴打，铭洋制止了他们的这种行为，在那几个男生走后，他扶起了那个男生，他对铭洋说了声谢谢后低着头离开。

        他很难形容此刻的心情，他觉得痛心，这些天他见了太多的欢快的校园生活，却总有人不欢快，那个男生应该像诸多学生一样拥有明亮青春。

        铭洋同组长讲述了这件事情，组长沉默了会，他说：“我去找一下他们老师。”

        铭洋并不知道组长是处理这件事的，两天后，学校开了一个关于校园霸凌的讲坛，扯上了横幅，席城四中没有霸凌这几大字赫然在其列。

        铭洋在拍摄的时候总会去找寻那个男生的身影，但并不太容易见到，他不会出现在人多的地方，见到时，那个男生也总是在低着头。

        五月十六日，铭洋在操场上拍摄时，再次见到了正在被殴打的男孩，事情没有被解决，他再次的制止殴打行为后，他坐到男孩身旁：“要不要吃一颗糖。”

        男孩没有回答，铭洋听见了强忍着的啜泣声。

        铭洋在他身边做了一会后，从口袋里拿出糖，放到男生的身边。

        铭洋把这件事再次和组长说后，组长表示没有办法了。张书豪说：“是不是那个男孩做了错事。”

        铭洋问他：“你怎么会这样想？”

        张书豪没有回答，他们的想法产生了分歧，铭洋认为在一个班级中，没有出现霸凌行为是一件极其幸运的事，他认为是这个集体出现了问题，那张书豪则认为，一个学生遇见并遭受霸凌是一件小概率事件且极其不幸的事，他更趋向的认同于这个学生的心理出现问题。

        这种争论毫无意义，他们没有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五月二十三日，下午三点多时，男生在上课时间独自上了教学楼的天台，不到四点，就听到了救护车和警车的声音，铭洋在远处看到了被抬上救护车的男生，那是铭洋最后一次见到那个男生。

        那一天，五点多些他就回到了家中，韩北置回来时见他脸色不好，问他：“你不舒服吗？”

        铭洋摇了摇头，他此刻并未有想要吐诉的欲望。晚上铭洋做了噩梦，半夜被惊醒，再度回想，除了汹涌的海水，其余一概记不得了。

        五月二十四号，铭洋得到消息，男生死亡，席城四中全体学生放假三天。校方对外解释学生跳楼为升学压力过大导致。此次拍摄并未完成，提前结束。摄像组成员也同学生一样放假三天。

        铭洋在韩北置上班走后，在落地窗前坐了半天，他看着自己与楼底的距离是那样的远，与教学楼与地面相差不多，他想这样高，是怎么敢跳的。下午的时候，他决定不再坐着，他将自己拍摄到的那个男生被殴打的视频送到公安局，视频里也拍到了那些学生的脸，他知道自己这样做会让那些学生和学校领导不安生，但他不这么做，他自己不安生。

        韩北置在当天也得知了学生跳楼自杀的事，他明白了昨天的铭洋为什么脸色这么差，他今天比平时早回家了会，却见铭洋像没事人一样在厨房里做饭，见他回来了，还笑着问他今天累不累。

        韩北置见他如此，便认为这件事没有对铭洋产生多大的影响，于是他也没有提出那件事，只是笑着说不累。他让铭洋去外面坐着，自己进入厨房做饭，他尽量的多做一些事情，让铭洋感到舒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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