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化妆
“小姑娘，我们是不是见过？”和蔼的笑容浮现在白院长的脸上，“好像，去年三四月份的时候见过你。”
何其有幸。
苏淼鞠了一个躬，“去年我来考试的时候，曾和您坐在一个椅子上。”
“哦。”白院长满意的点点头，示意苏淼坐下，“你是不是叫苏淼，入学考那两次的作品都很有设计感，这次大赛的作品也是。”
苏淼的梦想被指领人表扬了，她感觉自己幸福得要冒出泡泡。
“看到你这么有朝气的模样，我发现我做了一件，很过分的事。”
苏淼愕然。
“你的作品，我打了个最低分。”
这个大赛分为三个系统打分。
专业老师系统，五个高校评委打分，占比百分之五十。
社会设计师系统，百名设计师打分，占比百分之三十。
网友喜爱度系统，全网参与，占比百分之二十。
“你最年轻，最有灵性，其他老师和设计师都给你打了很高的分数。”
“院长……”苏淼不理解，为什么院长说她的作品好，还给了最低分。
“我打分的时候，知道你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所以打了个最低分。这种大赛所以心态坚毅的设计师来说，是苦尽甘来。但是对于你们这样年轻富有才华的学生来说，是造假神。”
“造假神？”
“主办方希望打造出一个天才，然后炒作他的作品，再卖出好价。”
飞机起飞，院长的声音混在发动机的嗡嗡里，有种机器的冰冷感。
“我有不少充满灵气的学生，年少成名，误入浮华，三十岁之后归于沉寂。苏淼啊，我对你寄予厚望，不忘初心。”
飞机延迟了几个小时，到达南方发达城市已是晚上，考虑到老师身体，主办方取消了晚上聚会，特意拿吃食上酒店。
苏淼作为三个一等奖里最年轻，最具价值的选手，也有同样的待遇。
颁奖典礼开在下午三点，苏淼学了一会学科课程，再慢慢去酒店定层吃午饭。
吃的是自助，她可以肆无忌惮，不必考虑他人，默默的吃。
而总有人，回来打断苏淼的美梦。
“你是苏淼？”
眼前的女子毫不掩饰打量苏淼，然后发出嫌弃的嗤笑，“你看起来真的不像个设计师。”
苏淼为了舒适，只穿了灰色衬衫和阔腿裤。而对面的女人穿着红裙，袖子宽大垂落，一看就是设计师款。
不只是她，几乎全部的设计师都穿得很精致，这顿饭，不只是饭，更像个社交平台。
“你知道我是谁吗？”女人咄咄逼人，自问自答，她年轻紧致的面孔下燃烧着火。
“我是第四名，和你差了三分那个人！”
许是苏淼的不在意，让女人更掀起更多的火，“你真是有够不要脸的，设计分差我这么多，就靠着刷网友投票分刷到了第三。”
苏淼被骂的都懵了，她发了作品之后什么都没关注，更别提刷分了。
“如果你觉得我有问题，你可以投诉举报，而不是在这边撒泼。”眼见越来越多看过来，苏淼开口回应。
“你买通了主办方，当我不知道？”
胡搅蛮缠起来，苏淼提脚就要离开。
这时候主办方的人才跑来处理问题。
主办方先是彻头彻尾的给苏淼道歉，弄得她都不好意思走了。
再是警告这位设计师，质疑主办方公正可以去举报，他们会采取正规法律手段应对。
闹了一阵，和投资方谈完事的白院长看到这么多人围成一个圈，指指点点，也觉得奇怪。
走进发现，居然是自己学生被针对了，和蔼的院长脸上冷下来，看向主办方的目光充满了警告。
主办方更心虚，摸着额头的汗，把第四名设计师赶回酒店，对投资方和白院长点头哈腰只求原谅。
院长来了，苏淼没有自己躲在角落吃饭的道理，也没有甩脸走人回去吃泡面的道理。
她只能撑着假笑，陪着院长和投资人吃饭。
投资人是个年轻的企业家，他对苏淼大夸特夸，转而夸到了学校上，最后落于院长上。这么兜转一个弯，面面俱到。
苏淼真感觉自己见了世面。
“不知小苏，是否签了宣传经济公司？”
话题转回苏淼身上，她的筷子顿住，下意识看了一眼白院长。
“小苏别惊讶，设计师都有签经济公司，主要是大家设计都很忙了，所以签了公司，我们帮您宣传，和明星联名，再卖款。正所谓术业有专攻，我们就是帮你们做宣传的人。”
“我暂时还不需要。”苏淼腼腆扬起嘴角，“我才大一，想学习一段再去考虑。”
“小苏啊，我和你说，成名要趁早。”
“这个肠不错，和北方的味道完全不一样。”院长打断了投资人的话，把话题引到美食上。
投资人快速接下院长的话，比起年轻的设计师，还是著名大师比较重要。
才这么短短的交锋，人情世故把苏淼折磨得够呛。她回到房间，扑的一下躺在床上翻滚，拿出手机开始回消息。
秦默是五月艳阳天生的，苏淼给他许下诺言，每年生日都会送他一件，她做的衣服。
这次临时出差，只能提前给他，嘱咐让他生日再拆出来。
“谢谢三水，礼物很喜欢。”
秦默这人八面玲珑。
送他破布他喜欢，送他定制他也喜欢。
他不喜欢过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客气的敷衍。
苏淼回了一个“生日快乐”的表情包，把手机压在心脏上。
倘若手机震动，空洞残缺的心脏能第一时间感受，可惜再也没振动起来。
下午三点颁奖，苏淼要提前出发化妆，来之前她给自己做了一套干练的西装套，一身灰扑扑混迹在设计师之中，确实不像话。
化妆师是主办方请的公用化妆师。有自己审美取向的设计师不满意化妆师带来的化妆品，又心高气傲，对化妆小姐姐总是趾高气昂。
苏淼少见的温和派，年轻的化妆师心情熨贴，画得更细心了。
“平常是不是不化妆？”
苏淼没回答，只是从镜子里看她。
“我见你眉毛没修过，你五官都比较明艳，眉毛却很淡，换个眉毛就好看了。”
到底是专业的，画上眉毛和红唇，苏淼整个人气质都变了。
“别驼背，别低头。”化妆师看到苏淼准备的黑色套装，“西装很需要挺拔的身材，你太单薄了。”
苏淼笑着被化妆师折腾，弄完之后，还没到颁奖时间。她也不想去设计师的休息室，面对虎视眈眈的人。
她更想坐在化妆师身边，看着一个个化妆师在其他设计师脸上写写画画，粉面润脸，唇色渐明。
“很神奇，画了妆，好像变了一个气质。”苏淼点评道。
化妆师侧过头和她说悄悄话，“可是都没你变化大，你真好看，你是我化妆三年一来，画的最满意的。”
这也是苏淼长大以来，头一次听这么露骨的夸奖，她有些羞赧，别过头，“又开玩笑。”
“真的！”化妆师低喃。
苏淼出去之后，她发现化妆师说的话还真的没骗她。
即使大家不知道她是那个第三名，依然有不少人跑来和她打招呼，问问这个年轻貌美的女生，是什么时候蹦出来的。
苏淼平常就冷着脸，累了连表情都不做。而身边依然是热情不改的人，她就扯了一下嘴角，问什么都乖巧的点头。
“你怎么坐这里。”化妆师压低声音，“设计师不是都坐在前面吗？”
苏淼摇摇头，窝进沙发里，“他们总是问我东西，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还不如在你这省的尴尬。”
两人聊了半天，还加了某微，苏淼才知道这个女孩叫延庄。
眼妆？
缘分真是妙不可言的东西。
“你叫什么，我要备注一下。”
上面的领导讲话结束，花花绿绿的灯光映衬ppt的苍白，苏淼的名字出现在大屏幕上。
“恭喜，新秀设计师苏淼以作品《回乡偶书》获得一等奖。”
“我叫这个。”苏淼凑在延庄耳边轻轻地说。
在众人惊异、艳慕、嫉妒的目光下，站起身，慢吞吞往舞台上面挪。
“《回乡偶书》以民族风为灵感，结合现代风简约而成。该作品也荣获网友投票第一名，大家都非常喜欢这样颜色清雅，意蕴悠长的服饰。”
她边走着，上面的主持人一边说。
主持人很有经验，他的话速与苏淼脚步同步，所以这次的介绍，都要比其他人长，吊足了其他人的胃口。
等苏淼站上舞台，糊里糊外，不知道说了多少的话。等院长把沉甸甸的奖杯放在手上，她腰都要直不起来了。
“我有没有驼背？”苏淼回到沙发，小心翼翼的问延庄。
对这个年轻的设计师，大家都饶有兴趣。四处射来的目光，强紧张下的延庄被苏淼那一番话逗笑了，“没有，很直，很好看。”
热闹都是别人的，苏淼只觉得聒噪，吃完晚饭后，苏淼先跑回酒店刷手机。
以前，秦默每次过生日，穿的都是她做的衣服。不知道有女朋友之后，她这点小小私心，还能不能被满足。
如愿以偿刷到他发的图片，硕大的蛋糕，各式各样的礼物，觥筹交错，看着像是十几个人的盛大聚会。
九张图最中间的是满屏玫瑰花，上面放着一个她认不出牌子的手表，这么浪漫的创意，应该是白绘的手笔。拿着捧花的手，裸出手腕，带有刺绣的袖口在左下角露出一点点。
苏淼第一眼就认出，这是她做的那件。
心满意足，笑逐颜开，就当她也陪了秦默过了这个生日吧。
为了让增加设计师的社交环节，主办方还准备了一次海岛的小旅行。
苏淼和延庄两个小姑娘，不想见太多的人，就窝在酒店一起看电影。
两人感情突飞猛进，延庄比苏淼虚大三岁，然而还像苏淼妹妹一样爱贴贴，爱撒娇，还要教苏淼学化妆。
回去的路上，白院长问苏淼，这次旅行，你收获了什么。
苏淼哑然，苦想半天，也许是化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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