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长天一月坠林梢
艾悠说：“简亭舟，你能不能——”
简亭舟没等她说完就点了点头，嗓音缱绻：“好，我答应你。”
说罢左右看了看，从目瞪狗呆的齐牧手里抽出了那九十九朵玫瑰花，右膝一弯就要跪地。
齐牧：？
你说说你们礼貌吗？
卖假酒的炮灰也是有人权的好不好？
好在艾悠眼疾手快地搀住了简亭舟，慢吞吞地把后半句话说完：“其实我刚才是想说，你别总是说什么……likeorlove的，我妈妈说了，把喜欢挂在嘴边的都是渣男。”
这话说得情真意切，要不是知道艾悠前后两个家庭都没妈，简亭舟差点就信了。
简亭舟抿了抿嘴：“说来说去，你还是要始乱终弃。”
“好歹也是文科第一，注意措辞。”艾悠拍拍他的肩膀，努力安慰道，“我们这个顶多算是……及时止损。”
“及时止损。”简亭舟喃喃重复一遍，嗓音微涩，“原来我在你眼里，就是那个‘损失’。”
艾悠顿时觉得自己好渣他好惨，有心想说一声“对不起”，最后还是觉得口说无凭不如行动，当即挺身而出——替他当下了一只天外高跟鞋。
定睛一看凶器来路，好吧，艾悠承认，这回的飞来横祸还是因为自己。
——其实从初见到现在，她才是他的“失”。
失格、失落、失望……还失去了初吻。
艾悠叹了口气，捂住被高跟鞋砸得生疼的膀子：“二哥，你这是做什么？”
除了拍摄需要和一些奇葩综艺，徐大明星在形象管理这方面一向严谨，就算此时此刻只穿着一只不合脚的六厘米高跟鞋金鸡独立，也依然拽出了一种天王老子的气质，伸手点着简亭舟的方向：“我都看见了，是不是他欺负你？”
见证了全程的满堂吃瓜宾客：“……”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指鹿为马、颠倒黑白？
这徐家小小姐刚才擦嘴不认人的渣女行径他们可全都看见了！
艾悠眼角微微抽搐：“不是。”
徐呈星一皱眉：“你怕了？他们简家虽然发展的还算不错，爸和哥也不是盖的。”
徐建国、徐呈矜：“……”
对，我们不是盖，是该洗漱洗漱组织公司倒闭。
有你的信任，恐怕徐氏集团没有明天。
眼看艾悠张口要解释，徐呈星立马竖起手掌，深沉地说：“不用说了，虽然我之前在休息间没看到全程，但是一过来就看到他掐着你的腰还故意咬你的嘴！简直是无耻至极！”
艾悠放弃治疗，生无可恋地举起双手：“求你别说了，我强吻我有罪，见色起意我不对，始乱终弃我的错，我立刻马上面壁思过。”
徐呈星这回终于听的明明白白，看看在场的满堂宾客，再看看眼神如刀的亲爸亲哥，还有不远处神色古怪的简亭舟他爸简总……
徐呈星干笑两声：“那没事了，我……最近接了个剧本走火入魔，刚才没忍住念了念台词。”
说完转身就走，艾悠看他深一脚浅一脚走得艰难，于是从地上捡起那只高跟鞋说：“二哥，你的高跟鞋。”
徐呈星头也不回：“不，那是你的高跟鞋。”
一时头脑发热强吻了简亭舟，艾悠心里也乱糟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好在徐柔恰好从休息室走出，看见满场气氛尴尬，立马以生日宴主人公的身份活跃气氛，开了几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重新把场子活跃起来。
客人们重新游走攀谈起来，艾悠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徐柔出来的方向，抬腿向徐呈星追去。
走出两步又忍不住回头望一眼被人群遮蔽的简亭舟。
他精心打理过的发型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几缕落在额前，朦胧了少年的眉眼，嘴角微微抿起的弧度显得落拓又可怜。
就是对自己刚才的行为一万个后悔，艾悠还是忍不住想，真帅啊。
这把不亏。
艾悠很快追上了徐呈星，看他黑着脸一副了无生趣的样子，赶紧安慰道：“没关系，忍一忍，这辈子很快就过去了。”
徐呈星瞪她一眼：“还不是怪你，一个两个都跟没见过世面似的，看见个长相凑合的就绷不住自己，他简亭舟是唐僧肉吗？你就这么急？”
艾悠眨眨眼：“我认错，不过……什么叫一个两个都没见过世面？”
徐呈星一时语塞。
艾悠搓了搓手，贼眉鼠眼地问：“你和徐柔刚才在同一个休息间里吧？老实交代，你们都说什么了？”
“关你什么事。”徐呈星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不过或许是这一刻的倾诉欲太过强烈，还没坚持一分钟就败下阵来，小声说：“我告诉了你，可不许往外说。”
艾悠：“二哥你大概不知道，这种flag一立，秘密一般都活不过一个月就被太阳晒死了。”
徐呈星摆摆手：“别打岔，你到底听不听？”
艾悠闭上嘴巴，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
“你校庆晚会那天，爸让我去后台看看你们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过去的时候你们已经走了，不过在化妆室落下了一封信。”徐呈星说到这补充一句，“我没有故意偷看啊，拿起来的时候信纸正好掉出来，所以才不小心看到一点，我看上面记了一件事，还以为是写给我的。”
艾悠好奇道：“信上记了什么？”
“我们家老宅后院有个游泳池，柔柔小时候有一回意外落水，恰好那天简亭舟跟简总上门拜访，当时只有我和他两个人在跟前，我一时着急就跳下去了。”
结合前因后果，艾悠猜测：“你救了徐柔，但是她认错人了？”
“差不多吧。”徐呈星挠挠头，“不过我跳下去以后才想起来我不会游泳，所以简亭舟把柔柔送上岸又回来捞我，后来就呛水高烧了。”
艾悠沉默片刻，缓缓道：“所以你到底有什么自信才觉得徐柔会喜欢一个拖后腿的。”
“可是他们两个一起生病，是我不眠不休在旁边照顾了三天三夜啊。”徐呈星一脸悲愤，“柔柔在信里说喜欢那个在生病时温柔照顾她的人，难道不应该是我吗？可是她刚才却说是简亭舟！”
徐呈星捂住脸，看上去有点绝望：“我拿这件事去问她，还说只把她当成妹妹，让她想开一点，我真是……
艾悠恍然大悟。
难怪他刚才对简亭舟的敌意突然那么大，合着根本不是为自己出头。
亏她刚才社死之余还感动了那么一秒钟。
“不行，这地方我一秒钟也呆不下去了。”徐呈星忽然抓住了艾悠的手腕，“你走不走？”
艾悠无语：“今天办的是生日宴，我是寿星啊哥。”
徐呈星：“好吧，那我自己去吃西街的三汁焖锅……”
艾悠从椅子上提起外套：“走啊，你还愣着干嘛？”
三分钟后，两人鬼鬼祟祟摸出后门。
徐呈星站在一辆张扬的红色跑车前，摸出一把钥匙，然后启动了隔壁的改装大摩托。
忘带围巾的艾悠恨不得把头都塞进羽绒服领子里，不可置信道：“现在可是一月，室外零下五度啊。”
徐呈星甩了甩银发戴上头盔：“放心吧，柔柔十二岁生日就坐我的车上赛场了，很刺激的。”
艾悠微笑：“那正好，我看徐柔也来了，你快把人带走吧，我还能在宴会上呆一万年。”
说完给徐呈星一指方向，赶紧扭头溜之大吉，生怕徐呈星开着他的哈雷大摩托追上来。
好在徐呈星一看见徐柔的脸就浑身别扭，瞬间把亲妹子抛到脑后，不尴不尬地打了个招呼：“那个，柔柔你也在啊。”
徐柔找了个很蹩脚的理由：“我路过。”
徐呈星笑容僵硬：“里面是挺闷的，那，那我先走一步。”
说完火速逃离，开出一段距离忽然发现跑错了方向，又灰溜溜地调头。
再次经过徐柔身前时，却被她开口叫住。
“二哥。”徐柔轻声说，“十二岁那年你说你的摩托车上只坐我一个人，现在还作数吗？”
徐呈星愣了一下，点点头。
他骑车有点疯，好像到目前为止，身边亲近的人里也只有柔柔敢坐他的后座。
——虽然坐完回去就吐了一整晚，以至于后来徐呈星再也没敢让她上他的车。
只是小时候还会和他一起闹一起笑的柔柔，慢慢的越来越安静文雅，不动声色有点像大哥，温柔大方又像记忆里的妈妈。
徐呈星一直以为，她不再喜欢这些旁人眼里“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上车。”徐呈星笑着说，“今天柔柔生日，哥带你去看云宕山顶的星星。”
徐柔听说过云宕。
山是陡山，峰是险峰。
有被称为“死神镰刀”的公路，也有整个c省最美的夜景。
当晚，徐柔披着徐呈星的外套坐在山顶上，看见斗大明星烂无数，长天一月坠林梢。
徐呈星小心翼翼护着打火机的小火苗，点燃了一把从摩托车座里掏出来的仙女棒，然后说：“本来是要送一场烟花雨的，不过现在也只能凑合一下了。”
“生日快乐，柔柔，恭喜你长大。”
提前预定好的烟花雨倒是也没有白费。
艾悠端着酒杯站在廊道里，看见满空绚烂下，一个魁梧健壮的汉子正掐着某个女人的细腰，把她按在阳台上亲。
女人起先还在轻微地挣扎，很快沉浸其中，雪白的脖颈浮上动情的红色，俏丽的侧脸看上去还有点眼熟。
艾悠仔细辨认，然后喝了口假酒压压惊。
好样的，这位立志征服星辰大海的绿茶姐姐。
你和徐呈星不愧是日后的“小黑屋cp”，还真是两朵花开，各表一枝。
可喜可贺啊。
艾悠很没节操地掏出手机拍下孟连清姐姐的热吻照片。
构图绝美，张力十足。
那纤细蜷曲的玉指和青筋暴起的手背；那盈盈一握的小蛮腰和劲瘦有力的公狗腰；那喑哑低沉的喘息和细碎动情的呜咽……
谁看了不得问一句床在哪？
艾悠突然回想起自己和简亭舟之间那个吻。
嗯，可以肯定，虽然仓促又冲动，但是舟舟喘得一点也不比眼前这位“奸夫”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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