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姜府


姜樾自那一日从太妃灵堂上归家后,便一直被牢牢看在府里。

        她也知道自己做的实在出格,更何况,还因着自己,害母亲失去了一个孩儿。姜樾对此愧疚不已。

        这些天她日日往正院跑,一改昔日懒散的模样。

        黄氏慈母之心,到底把姜樾外出的事瞒了个严严实实,是以姜府上下,除了绯园里几个被严令不许往外说的下人,不曾有人知道二小姐的荒唐行径。

        这一日姜樾正要去母亲房里看她,却在半途中遇上了二房的姜槐和姜榕。

        姜樾先同姜槐打了招呼:“大姐姐。”

        姜槐笑着同她问了好,又问她:“二妹是去看大伯母罢?我们一起?”

        姜樾点了点头,身边带着听兰,同姜槐并肩走在了去正院的路上。

        姜槐身边原是站着姜榕的,可姜樾来了以后,姜槐便顾着同姜樾讲话,一时间不注意,把亲妹妹落在了后面。

        姜榕心里有气,只闷闷地跟着两人,脸上带着些不快。

        只听姜槐向姜樾问道:“大伯母身上可还好?这几日我同榕儿也未过来前院问安,不知伯母可曾好些没有?”

        “大夫说了,并没有什么大碍的。后来父亲又请了宫里的太医过来瞧,也是一样的答复,都说好好静养着,莫要操劳便是。”

        大房这些日子里出了事,黄氏便把管家的事务暂且交给了妯娌王氏。二房如今管着府中大小事务,连带着两个小姐在姜府的地位也渐长了。

        姜榕这几日在她母亲房里,瞧见姜府账本里登记着庄子上那么多的出息,却不见花在他们自己人身上,只当全都归了大房,心里正不平着。听见姜樾这话,不知碰到了姜榕心里哪根弦,当即冷嘲热讽起来:

        “大伯母可当真金贵的很,家里请了两三个大夫时时看着不行,还要专门跑去宫里,请来太医瞧……”

        姜樾登时住了脚步,皱着眉回头,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槐在一旁斥责小妹:“榕儿!怎么说话的?家里的规矩,有谁许你这么编排长辈的?”

        姜榕见姜樾冷了脸,自己的亲姐姐居然也不同自己站在一边,不由越发生气了起来。

        她直直冲姜槐道:“你到底是二房的女儿还是她大房的下人?一见了姜樾,尾巴都要摇起来了罢!还记得我才是你亲妹妹么?我总算看明白了,合着大姐是知道自己要出嫁了,忙不迭地巴着大房,指望着人家多赏你些嫁妆呢!可别忘了,现在管家的钥匙在母亲手里,她可未必愿意瞧见你胳膊肘子朝外拐!”

        姜槐自幼养在姜府老夫人膝下,同这个胞妹本就有些不亲,二人平日里也不甚在一起玩的,反而是同姜樾关系近一些。

        如今她听了姜榕这不着调的话,不由气得脸色发白:“这些混账话都是谁教给你的?小小年纪,心中不想着孝敬长辈、读书习字,整日浑浑噩噩,满脑子全想这些歪门邪道,如何使得!”

        姜榕可不觉得自己气着大姐有什么不对,反而愈发趾高气扬,嘴上嘲讽道:“大姐姐你也不必教训我!合着你小时候养在老太太院子里,就比我们姐妹更高贵些么?”

        姜槐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明明已是即将待嫁的人了,却像个小姑娘一般险些哭出来。

        她向来不爱议人长短,遇事更是反省自身要比责怪他人多。可如今被这般毫无道理地数落,说出这一番荒唐言语的竟还是自己的亲生妹妹,只让姜槐觉得心中又是生气,又是羞臊,却又管教不得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妹妹,如何不让她羞愤不已?

        姜樾见她们姐妹两人争论,实在看不下去了,轻轻拉了拉姜槐的袖子,以作安慰。

        她站在二人中间,对姜榕冷冷道:“三妹若不是真心要探望我母亲,还是请回吧!我母亲病着,可不敢让尊贵的三小姐踏足了病房,沾染了病气!”

        姜樾向来最听不得旁人对她父母不敬,况且这次黄氏出事,全是因着姜樾不懂事给闹的,她更是见不得姜榕拿这事做伐子来找大房的麻烦。

        想是同周梓绡在一起待久了,她冷下脸来时的模样,倒有了些镇南王生人勿进的威严模样。

        此时少女俏生生站在青石板路上,眉眼之间带着如霜冰冷和剑锋一般的厉芒,竟给看惯了她容貌的姜榕带来一种全然陌生的逼人艳丽。或许也只有此时,姜榕能第一次直白地认识到,自己身上究竟缺少了些什么。

        她没有姜槐的温和端庄,更没有姜樾的无畏大气。

        明明她也是贵族人家养出来的女儿,却丝毫没有大家嫡女尊贵之气。也难怪京里大大小小的小姐,从来都只愿意跟姜槐和姜樾说话,轻易不肯同她结交的。

        姜榕眼圈儿一下子红了,嘴上却仍倔强着不肯服输:“有什么了不起!以为谁稀罕去你们大房!也就某些惯爱捡高枝儿攀的人,才作出那副假惺惺的样子来装孝顺罢!”

        说着,她带着自己丫头,扭头气呼呼地跑远了。

        待她离去后,姜樾和姜槐之间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起来。

        姜樾心中并未把姜槐和她不着调的妹妹放在一处,她从来都认为大姐是令人敬重的大姐,姜榕再如何蠢笨不堪,也不干姜槐的事。只是她到底这些天没有什么好情绪,如今正正好瞧见这姐妹间的龃龉,一时间也寻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圆过去。

        姜槐却缓了缓情绪,强笑道:“榕儿不懂事,让二妹妹看笑话了。”

        姜樾摇头:“大姐不必介怀,我不在意的。”

        已是夏暮,空气中白日的燥热尚未褪却。姜家姐妹沿着满是树荫的青石板路慢慢往前走着,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许是树荫中空气凉爽又不失暖意,姜槐过了一会儿,心里也没那么难受了。

        她抬起头望着梧桐树盛放的紫色鲜花,一时间竟没有找到一丝幼时同姜榕之间的回忆,反倒是常常与姜樾一起,在园子里四处寻找落花中最美最完整的来比。

        姜樾从小眼尖,总能最快地找到最漂亮的落花。可两人玩闹过后,她大多数时候都要把自己寻到的花送给大姐。

        姜槐不由感叹道:“我从前只觉得榕儿还小,不懂事些也便罢了……今日才觉得,恐怕在她心里,我从来都不是她的亲姐姐罢。”

        明明是亲生姐妹,却不如她和姜樾这堂姐妹之间的关系亲近。

        姜樾摇头:“姜榕从小……也不是,我母亲说,她小时候也是挺听话的,比我乖,还很懂事。”

        她虽未说明,可姜槐心里哪里不清楚。姜榕刚刚出生时,在大房待了不短时间,同大房很是亲近。王氏一心不喜嫂嫂,便非要把孩子接回去自己养着,却让姜榕养成这样一幅性子。

        若说王氏小气,眼界狭隘,那姜榕便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姜家人都是容貌不俗的,若单看姜榕的样貌形容,第一眼看过去便能让人心生好感;可偏偏她一张口,旁人对她的印象原是极好的,却也一下子变成了极差。

        是以即便是年纪小,还没人关注——想来等姜榕及笄,这婚事上,也让人省不了心。

        姜樾看姜槐脸上有些郁色,不由开口劝道:“大姐也莫要太过挂心,姜榕该是什么样子,早长成什么样子了,也不是大姐的错处。况且这么些年都过来了,大姐又是出嫁在即——待来日嫁去了旁人家里,这娘家的糟心事哪里还轮得到大姐操心?”

        二人正慢慢走着,姜槐见她说的有理,心情也渐渐变得开阔起来。

        忽的,姜樾似是听见了什么声响,不由站住了脚。

        “大姐,你有没有听见……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姜槐一时有些茫然:“不曾听到。”

        姜樾却皱着眉,仔仔细细地听着耳边若有若无的响动。

        两姐妹正行至一处花墙近前,这里夏日中百花早早谢了,只留下茂密繁盛的一片绿意,很是幽静美好。

        她小声开口道:“我好像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姜樾小时候常在这里玩耍,自然知晓花墙之后别有洞天,有许多地方是可以藏人的。

        两个跟着小姐的丫头见她想要走到后面去,不由劝道:“小姐,还是莫要生事……”

        姜樾回头瞪了她们一眼:“莫要做声!我倒瞧瞧,是谁在这偷偷摸摸地说悄悄话,还不许旁人听见。”

        姜槐见丫头劝她不住,又想着左右都是在自己家,也不会有什么事情,便由着她一猫身钻了进去。

        姜樾拨开面前丛丛绿植,便是供两人并排而行的宽阔通道,她脚下是久不经清理的层层枯叶,铺成厚厚的柔软地毯,人踏在上面竟悄无声息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随着她慢慢走进去,那窃窃私语的声音也渐渐大了起来,竟能让人分清一些破碎的字眼。

        姜樾越听越觉得不对,她狐疑地顿住了脚,心中下意识地不愿往前走了。可到底好奇占了上风,她犹豫了一下,又朝前迈出了几步。

        耳中声音清晰了起来,姜樾依稀可以辨别出,那是女子娇弱的一声声喘息。

        “爷!慢,慢一些……”

        接着便是男子低沉的嗓音响起,带着浓重的情绪,姜樾只觉得这嗓音十分熟悉,却怎么都想不起来是谁。

        “你不是一直喜欢叫我姜二?”他低低地调笑着,仿佛正在一下下用着力气,连气息都是不稳的,“怎么,今日改口唤爷了……”

        姜樾还未反应过来,便是一个转弯,眼前的场景便一下子映入眼帘,再无分毫遮拦。

        浑身上下仅剩前面一点嫣红肚兜的女子,正大大张开着,姜樾看不清楚她的容貌,却只能瞧见她身前的白花花的一个人浑身一件衣裳也无,正前前后后激烈地进出着,每一次前耸和后退,都引起他身体之下女子的低声呼叫。

        她明明不住地拒绝着,可那嗓音里,却分毫不似推拒的模样。

        空气中弥散着说不出的腥气,掺杂着女子一阵阵或高或低低的叫声,加上背靠着树木正在不停动作的两人,竟让旁人生出一种荒谬绝伦之意。

        姜樾瞧见这场景,一时间不由呆住了,不知作何动作。

        那女子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尖叫声突然高亢起来,再没有压抑着自己的嗓音,双臂挂在男子身上,美丽精致的指甲在他背部留下深深的印记:“姜二……不行了!快来,快……快来!”

        男子快速抽‘动几下之后,终于止住了动作,缓缓瘫在了那雪白的女子之上。

        姜樾瞧见他的容貌,忍不住后退一步,险些跌坐在地上。

        那避人耳目的一对鸳鸯还在原地,静静等待着双方激烈的情绪退却。姜樾却觉得浑身冰冷,内心升腾起一股火辣辣的怒意。

        她往后站了站,任眼前斜斜生出的树木枝叶挡住面前不堪的两人,冷冷地开口道:“二叔好兴致!”

        姜武听见声音吓了一跳,猛地从软倒在地上无力的女子雪白的身上爬起来,用散落在地上的衣裳挡住身体,四下张望着:“谁?!”

        他声音里的慌乱并没有让姜樾心软,她冷笑道:“二叔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了?”

        姜武急忙忙套好衣衫,地上的女子也飞快地整理好自己,不过三五息的时间,二人竟已然恢复了能见人的模样。

        “樾儿吗?你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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