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05
虽然是独居，但是沈倬家里很整洁。他有请专员打扫，定好每两周来一次，本来今天恰巧是家政阿姨上门的日期，只因为凭空多了个邱牧供他使唤，所以沈倬“特意”打电话让人不要来了。
邱牧也不敢乱跑，问了沈倬就直接进了厨房。
通常来说，男性会相对比较不爱收拾一点，尤其是像沈倬这种独居的男大学生，邱牧都做好了看到外卖盒子和脏碗筷堆满厨房的准备，然而里面的景象确实有点超出他的预料。
厨房里干干净净，纤尘不染。光看厨房，实在是猜不出这是一个男性的家，但这话并不是褒义——因为干干净净真的就是干干净净，锅碗瓢盆都稳妥地收进橱柜里，流理台上空无一物，连一般人家里会挂在墙上的菜刀和各式调味料都没有。
乍一眼看过去，还让人以为是个没来得及添置任何器具的毛坯房。
幸好邱牧考虑周到，有备而来。他准备了调味料和食用油，但是菜刀肯定带不过来，只带了一把水果刀。
所幸煤气和煎锅炒锅等基础器材都是有的，不然邱牧带的东西里面只有胡萝卜能吃。
为了能够让沈倬满意，邱牧昨天晚上做足了功课，准备做个看着不是那么难，卖相也很好的鸡蛋煎饼。
一开始的食材准备还是简单的，邱牧把火腿肠、胡萝卜和香葱切成丁备用，然后在碗里打入四个鸡蛋，加少许盐，搅拌均匀后再依次倒入面粉、清水、葱花和肉丁等，慢慢搅拌成面糊糊。
等到要开火时，邱牧就有些犯了难。他说做饭会一点，真的就只是一点，仅限于煮面和白粥，最多再弄个水煮蛋，就已经达到他的极限了。
因为小时候顽皮，背着父母偷偷玩打火机时不慎烫伤过手指，导致邱牧后来一直对火有一种恐惧，等长大了这种恐惧就逐渐反应在做饭上：他挺怕开煤气灶的。
可是，总不能叫沈倬吃生的吧？
邱牧先是试探着开了个小火，适应了一会儿，感觉没什么危险之后才架上锅，倒油放面糊。
鸡蛋饼成型需要一定的热度，邱牧尝试着把火开大一点，然而他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初学者，一下子没控制住，幽蓝的火苗贴着锅底蹭的一下猛蹿起来，只听炒锅里的热油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薄薄的饼皮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焦黑色。
“……！！”
邱牧手忙脚乱地关了煤气灶，然而为时已晚，木已成舟，他已无力回天。
邱牧苦着脸把锅里的失败品倒进垃圾桶。
一回生，二回熟。吸取了第一次的经验教训，第二次邱牧就控火成功了，只是因为面糊倒进锅里的时候没有倒均匀，所以装盘的时候卖相不是那么尽如人意。
但好歹是熟的，能吃！他在心里自我安慰了一番。
第三次的鸡蛋煎饼已经做的相当不错了，橙黄的胡萝卜丁和浅粉的火腿肠点缀在煎的黄灿的蛋饼皮上，冒着刚出锅的腾腾热气，闻着喷香。
邱牧信心大增，接下来几次他都如法炮制，等把所有的食材都用完后，他高高兴兴地端着盘子出去了。
沈倬翘着腿仰躺在沙发里，漫不经心地刷着手机，见邱牧出来，他就着这个姿势，对着邱牧随意勾了勾手指，就跟唤自家宠物犬似的：“送过来。”
邱牧也是听话，把东西给他送过去了。
然后，他就曲着腿蹲在茶几边，以一种很期待的目光紧紧盯着沈倬。
沈倬勉为其难地坐起来，装模作样地观察了半天，才拿叉子慢吞吞地插了一块蛋饼，咬进嘴巴里。
实话实说，味道不错，至少沈倬极其挑剔的味蕾成功被取悦了那么一点。只沈倬是奔着让邱牧不好过去的，本来存心要鸡蛋里挑骨头，没刺也要挑点毛病出来。
然而等他一低头，正对上邱牧直直望着他的亮晶晶的双眼，忽然喉咙口一梗，刻薄的话就莫名其妙说不出来了。
邱牧还要一个劲儿催他：“味道怎么样？好吃吗？”
他好像很渴望得到正面肯定，满脸都写着期待和紧张，狗狗眼睁得大大的，像极了想被主人表扬的犬科动物。沈倬恍惚间，甚至以为自己看到了青年头顶不住抖动的狗耳和身后疯狂摇晃的尾巴。
沈倬沉默了。
半晌，他才撇过头，不自然地说：“还行吧。”
沈倬口中的“还行”，在邱牧耳朵里就是“很好”的意思，他高兴的要命，真的是那种掩饰不住的，发自内心的高兴，整个人都在发光，就差蹦起来了：“真的吗？我是第一次做唉！”
有这么值得高兴吗。
沈倬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敢看他，他把空了的盘子往邱牧手里一塞，装作不耐烦地说：“接下来就去把盘子洗了吧。”
抛下这句话，他就大步回卧室了。
步子迈的倒是挺稳的，就是那略微有些张惶的背影，怎么看，怎么有种落荒而逃的意思在里面。
洗干净的盘子一只接着一只，排列有序地摆在晾晒的铁架台上。
在邱牧打算拿抹布擦拭台面的时候，沈倬终于出来了。他不知道在卧室里干了什么，皱着眉，抱着手臂倚在厨房门框上，就这么不声不响地看着邱牧忙活。
等邱牧忙完了，转头与沈倬对视，等他发出更多指令，沈倬才终于开了金口：“今天就先这样吧。你明天下午下了课再来。”
“把我衣服洗了。”
现在谁家里洗衣服不用洗衣机？让人手洗衣物，这不纯粹埋汰人吗？
只邱牧脑回路跟正常人不太一样，他觉得沈倬一天换洗下来的衣服不会太多，手洗应该不会花太多时间，很爽快地应了下来。
他答应的这么干脆，反而叫存心使坏的沈倬又梗了一下，但他又想不出什么话来骂邱牧，人家都这么配合了，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反正沈倬心里有股无名火却无处撒，看着邱牧一张乖顺的脸，差点把自己气个半死。
他恼羞成怒地背过身，不理他了。等到邱牧走了，室内只剩自己一个人，才恶狠狠地锤了一拳墙壁，不爽道：“就不会拒绝一下的吗？！”
被雨水浸湿的外套湿哒哒的往下滴水，即使只是用手指戳一下，也可以戳出一洼小水坑来。
邱牧吃力地抓住一只袖子拧干，因为湿了水的衣服是很厚重的，他拧了两遍才拧干一小块布料，然后再换另一块布料。
他里面的t恤也湿了一大片，那倾盆大雨几乎是罩着人脑袋淋下来的，裹紧了外套也没什么用，把领口那片布料都打湿成了深色。
“出门不知道要带个伞啊？”
沈倬抱胸站在浴室门口，看热闹似的看着邱牧站在水池边欲哭无泪的样子，忍不住出声刺了一句，“怎么蠢成这样。”
“今天天气预报没说有雨啊。”邱牧可怜兮兮地耷拉着脑袋，把好不容易拧干的外套晾在阳台上，然后就又折回去洗沈倬的衣服了。
虽然嘴上那么说，但其实沈倬真没几件衣服给他洗，他衣服都是当日换洗晾晒的，今天换下来的也就一件t恤和一条五分裤，手搓根本花不了几分钟。
邱牧给他麻利地洗完晾好，然后就坐在沈倬家沙发上发呆了。
外面天色黑的厉害，雨一点都没停的迹象，豆大的雨点重重敲打着玻璃窗，期间还伴有狂风呼啸着卷过树枝的声音。
夏天的雨照理说都是来的快去的也快，邱牧本来也是抱着这种想法的，只是等着等着，等看到时针快要指向九点的时候，他才慢慢慌了起来。
“沈倬，你家有伞吗？”
虽然这雨大到伞估计挡不住什么，但好歹可以支撑他回到宿舍。
也真真是凑巧了，沈倬的伞一般放在家里，上次下雨出门时顺手丢车里忘拿出来了，然而现在，他的车还在4s店里没开回来。
沈倬拧着眉：“没有。”
邱牧愁眉不展，觉得自己可能确实有点倒霉，怎么这雨净挑他在不待见他的人家里时下呢？“那我要不还是拿外套挡着吧？我跑快点应该没事。”
“然后第二天感冒发烧？”沈倬嘲讽道。
邱牧也不想啊。可是……
沈倬估计也是懒得搭理他了，转身进了卧室，过了一会儿他又出来了，把手里的东西直接丢到毫无防备的邱牧怀里。后者慌里慌张接住。
“今天就留宿吧。”
看着手足无措捧着衣服的青年震惊的眼神，沈倬压下心里的别扭，皱眉反问：“你住不住？别搞得好像我虐待你似的。”
邱牧根本没有产生过留宿的念头，只没想到反倒是不怎么喜欢他的沈倬提出来了。
他忙不迭应道：“住的住的。”
不住的话，他也没别的什么办法了。
“那就去洗澡。浴室在左手边，架子上的洗发水拿那瓶蓝色的，沐浴液随便你，其他别乱动。”
“牙刷和毛巾待会儿我来给你拿。”
“你今晚睡沙发，被子给你放那儿了。”
虽然说这话时全程拧着眉，但沈倬也没表现出什么很不耐烦的样子。
邱牧听了大为感动。他走进浴室时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无论沈倬叫他做什么，他都一定努力做到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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