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情苦
就那么一抬眼，他就对上了慕辞衣的视线，他发现慕辞衣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是面带着微笑。
若是忽略她脸上的苍白，当真是一个让人无法忘怀的笑容。
白轩缓缓地走到慕辞衣的面前，她斟酌了许久，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慕辞衣先开口了，“墨澜浔要娶夏倾，对吗？”
明知道这件事情瞒不住慕辞衣，可是却还是没有想到她这么快就知道了。
白轩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只是点了点头。
他甚至下意识的想要为墨澜浔解释两句，“他其实是为了……”
慕辞衣打断了他的话，轻轻地摇了摇头，“我知道他是为了我……”
白轩忍不住去看慕辞衣的神情，似乎是想要从慕辞衣的神情当中看出她的心思。
可是他发现慕辞衣仍旧是那一副平静的模样，完全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甚至哪怕连一个无奈都没有。
“对不起，我没有办法阻止，夏倾已经失控了。”
慕辞衣摇了摇头，她突然问了一句，“夙澜和陌浔呢？他们回来了吗？”
白轩摇了摇头，“还没有，不过，他们应该得到消息了，应该很快就会赶回来……”
慕辞衣点了点头，她看向墨傲宸的方向，“等到他们回来，跟他们见一面吧。”
墨傲宸本能的看了一眼白轩的方向。
慕辞衣笑了笑，“他不会拦着你的。”
墨傲宸感激的看了看她。
“辞衣，夏倾跟墨澜浔成亲的事情，你……”
慕辞衣看出了白轩眼中的担忧，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语气里更是说不出来的无奈，“墨澜浔要做的事情，我拦不住。”
她和墨澜浔，都在为对方考虑。
甚至，不惜放弃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知道墨澜浔是为了自己，她又能埋怨他什么呢？
“夏倾她不会……”
白轩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把这个残忍的事情告诉慕辞衣。
可是慕辞衣却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淡淡的说，“我知道～”
夏倾怎么可能放过自己呢？
她把夙澜的恩怨都放在了自己的头上，若是想让他这么轻易的放过自己，简直是白日做梦。
“那你……”白轩捏了捏拳头，“我暂时没有办法……”
慕辞衣摇了摇头，“不用强求了～”
见慕辞衣想要放弃，白轩有些焦急，他想安慰她，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说出口的话突然语塞了，“辞衣，你……”
慕辞衣的眸子一如既往的平静，没有任何的怨怼，也没有任何的凌厉，此刻的她，就像是冬日里温和的太阳，虽然阳光不够温暖，但总归还是有一丝丝的温度。
只是，冬日的太阳到底不是每一天都出现？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第二天就见不到冬日的暖阳，就像眼前的慕辞衣一样，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眼前的这个人就突然消失了。
这种想法萦绕在他们所有人的心头，让他们不由自主的想要去逃避。
可是当事人却显得无比淡定，慕辞衣向来奉劝一句话，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既然所有的努力都已经做过了，强留不得的事情也没有必要强求。
四周的气氛很是沉重，慕辞衣不愿意他们用这么丧的心情看着自己，让她的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烦闷。
她突然发现，从她醒过来，就没有见到墨澜浔。
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吗？
慕辞衣忍不住扯了扯嘴角，那个人啊，真的是让人捉摸不透的脾气啊。
要是自己不主动一点，恐怕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够见到他了吧？
于是乎，慕辞衣看向了韩凝的方向，“韩凝，墨澜浔呢？”
韩凝一愣，“皇上应该在外面吧……”
慕辞衣往窗外看了过去，外面的积雪不少，她叹了一口气，“他是不知道冷吗？”
韩凝小心翼翼的说，“我把皇上叫进来？”
慕辞衣看着门口，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门口的影子。
那要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她拒绝了韩凝的话，甚至直接掀开被子，软绵绵的身子让她差点没发控制，她拒绝了韩凝他们的帮助，努力的站直了自己的手身子，然后拭去额头上的冷汗。
她接过平安递过来的裘衣，然后一步步走了出去。
韩凝他们谁都没有动，就这么静静的注视着慕辞衣往外走去的身影。
门口，慕辞衣就这么闯进了墨澜浔的视线。
慕辞衣看着墨澜浔脸上来不及掩饰的心疼和愧疚，她轻轻的笑了笑，“你不进去，就只好我出来了。”
墨澜浔一言不发的接过慕辞衣手里的裘衣，然后仔仔细细的给她系上，生怕有一点寒风就将她给吹跑了。
慕辞衣就这么静静的注视着墨澜浔的每一个动作，看着墨澜浔消瘦的脸，她伸出手摸了摸墨澜浔的脸，“瘦了～”
墨澜浔头也不抬的说，“你更是～”
慕辞衣淡笑不语。
两个人之间突然沉默了半晌，最后还是慕辞衣突然开口，“跟夏倾成亲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墨澜浔的手瞬间顿住，他迟疑了几秒钟，压下自己想要跟慕辞衣解释的话，继续给她整理着裘衣。
默默无言之间，墨澜浔突然开口，“怨我吗？”
慕辞衣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轻轻的说，“墨澜浔，其实我很想让你停手……”
“可我不能……”
慕辞衣的脸上露出一抹无奈，“其实你比我清楚，夏倾不可能放过我的，明知道是假的，你又何必被她牵着走？”
“万一是真的呢？”
慕辞衣无声的轻叹，“什么时候，你也相信万一了？”
墨澜浔给她整理好裘衣，终于对上她的眸子，“因为你，我不得不相信一次。”
“墨澜浔，要不别强求了～”慕辞衣不想看着墨澜浔为了自己把自己逼到绝境。
她想用一种极其残忍的方式让墨澜浔放弃。
可墨澜浔也同样的固执，他情不自禁的握住了慕辞衣冰凉的不似生人的手，“不可以！”
他的声音里接近了乞求，“我怎么可以看着你离开我？”
“慕辞衣，求你，别抛下我，行吗？”
这个天之骄子，永远冰冷高傲的男人，什么时候有过这么卑微的时候？
慕辞衣看的心疼，她回握着墨澜浔的手，还是摇了摇头，“可我真的没时间了……”
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夏倾接近死亡一样的折磨着她，这具身体是凡人之躯，又能撑多久呢？
如果因为自己让墨澜浔付出代价，那是她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墨澜浔忍不住上前将她抱在了怀里，明明是热的，可是为什么他却感觉不到她的暖意呢？
慕辞衣在墨澜浔的怀里闭上了眼睛，她的声音逐渐微弱下去，“墨澜浔，别被人束缚住了，兰鸣还需要你，不能让夏倾毁了啊……”
“那你就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你……”
“够了……墨澜浔……”慕辞衣打断了他的话，“已经够了……”
墨澜浔没有说话，只是手微微颤抖了起来。
慕辞衣叹了一口气，像是妥协了一样，她埋首在墨澜浔的怀里，感受着这个人跳动的心脏。
她闷声道，“算了，如果你真的不愿意放弃，我不强求你，我只要你记住了，绝对不可以让夏倾乱了兰鸣，其他的，我不管你了。”
他要为了自己争取一下，她又能拦着什么呢？
更何况，她的心里是高兴的，因为这证明了墨澜浔是在乎她的。
能得到他的青睐和倾心，也值了。
她不是寻常女子，没那么善良心软，她不会像平常女子一样不愿意让自己心爱的人为了自己付出什么。
相反，她心爱的人为自己做的事情，她都可以理解。
因为，那是证明她在心爱之人心目中的位置。
没有人可以剥夺一个人对心爱之人的付出。
她也不能。
所以，她接受墨澜浔对自己的付出。
这样，墨澜浔最后对自己的愧疚就会减少一份，也好。
墨澜浔拍打着慕辞衣的后背，眉宇间满是温和，“辞衣，你再等等我……”
慕辞衣揪住了墨澜浔胸前的衣服，她的意识逐渐散去，“我尽量……”
“墨澜浔，你的婚事，我就不去了，我怕我会忍不住带你走。”
墨澜浔没有应声。
“要是让你功亏一篑了，你又要怨我了……”
最后，慕辞衣的声音消失。
墨澜浔低头看去，发现慕辞衣的气息极其的微弱，他的眼中满是心疼。
他抱起慕辞衣走回屋里，无视一众人的眼神，轻手轻脚的将她放在了床上，然后冲着平安平乐吩咐，“好好照顾她，近几日，我不会再来了。”
说完，他毫不犹豫转身的离开。
那决绝背影，让韩凝咬了咬牙，她忍不住开口，“皇上，你真的就不打算再见慕姐姐了吗？你们……”
墨澜浔没有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他袖子里的手都被他掐出血了，“不来了……”
再来，怕他真的会控制不住的抛弃所有，然后不离开她。
可那样，他们的时间是以每一秒在计算的。
谁不想和爱人天长地久？
所以为了他们的后来，他必须要舍弃现在的不忍，丢掉一切的不舍，强迫自己不去看慕辞衣的脆弱。
这样，他才能狠下心啊。
没有人知道墨澜浔的心里有多痛苦，韩凝因为不理解，所以她想知道原因，“可是你们……”
韩凝是真的不理解，为什么他们两个人要经手这么多呢？
好不容易心意相通，好不容易在一起了，怎么就不能好好的过呢？
“大婚的时候，她若是醒来，就带她出去走走吧。”墨澜浔低垂着眸子，似乎是说给自己听的，又似乎是说给他们所有人听的，“若是没醒，最好。”
然后，他再也不逗留，直接大步离开了。
可是他的背影，看起来却是那么的落寞和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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