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丁冬靠在电梯门口的墙边把烟吸完，在水泥墙上摁灭，留下一道黑色的印记，她伸出食指把那点烟灰抹掉，然后按了电梯。
电梯很快打开，她拎着早餐进去，脚底稍微好受了一点。
楼层显示到三，电梯再次打开，她走出去将手里的烟头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随后深吸一口气，这才觉得自己脑子清醒过来。
回到房间，她坐在床边开始吃早餐，鸡蛋和包子已经凉了，豆浆还是热的，喝完额头出了一层汗。
她走进洗手间冲了凉，出来竟然觉得有点冷。
检查好随身携带的物品之后，她从包里翻出昨天叠好的钱，装进裤兜里，背上包出门了。
从旅店退完房出来的时候，她看见那辆黑色摩托还停在路边，左右瞧了瞧，没见着司机。
她拿出手机看地图，按照指示，开始往李怡的家走。
走了一会儿，一个人来到她身边，她侧过头去看，是那个司机。
亮着的手机屏幕上明确标识着她要去的目的地，沈林川指着她的手机界面说：“我知道这个地方。”
丁冬笑笑没说话，导航的箭头已经指明到了目的地附近。
她收起手机，抱胸打量他。
男孩皮肤不算很白，站在太阳底下却很打眼，丹凤眼，眉毛有好看的弧度，不是特别英气的那种，嘴角挂着笑。
不错，很有少年感。
整天在一群浓妆艳抹的男女中间游走的丁冬，乍一看眼前这个眉清目秀的小伙，觉得还挺清新脱俗。
她微抬下巴，眼睛往前面那栋二层住宅看过去，说：“我到了。”
沈林川跟着看向那栋房子，“嗯”了一声，见她还没动，提醒了她一句：“那走吧。”
丁冬看他理所当然的样子，好像他们本来就是一起的似的，觉得这小伙子有点太自来熟了。
不过她在酒吧见过太多这样互相勾搭的男女了，要不是看他好像刚刚成年的样子，她都要以为这孩子是来泡她的了。
行吧，还要坐他的车回阳城，就当白捡了个司机弟弟。
毕竟人见她第一眼就管她叫姐姐了。
他们一起来到这栋房子前，门口的地砖缝隙里长出了几根野草，不知是不是太热的缘故，蔫在一旁，半截都黄了。
丁冬绕着屋子转了一圈，看见锈迹斑斑的门锁，总结出来这里很久没人住了。
二楼的窗户还破了个大洞，窗框摇摇欲坠。
她把手指并拢搭在额头前抬头往楼上看，发现从楼顶排水下来的水管只剩了半截，粉刷白净的墙面有一道深黑色的水迹。
沈林川来到她身边，说：“没人。”
他刚刚去敲了邻居的门，一个守家的老太太说旁边那房子空了好几年，没人住。
她回头看他，沈林川指了指隔壁那个坐着矮板凳守在门口的老太太，说：“她说的。”
丁冬走过去，问：“您认识一个叫李怡的小姑娘吗？”她指了指那栋房子，补充：“这一家的女儿。”
老太太有点耳背，看样子已经不厌其烦回答过此类问题，都没听清楚就大着嗓门喊：“说了没人啦，那一家人都没啦！”
除了在酒吧工作的时候，丁冬还没在其他时间让耳朵承受过这么大的折磨，老人这一嗓子出来，她再也没了往下继续问的想法。
从李怡家门口离开，丁冬打算去镇上的派出所问问。
她拿出手机开始查地图，发现派出所就在旅店后面的一条街上，她看了看时间，路过那里的时候正好可以去买烟。
沈林川盯着她浓密卷翘的睫毛问：“你找李怡？”
她听到声音抬头，问：“你认识？”
沈林川摇头：“不认识。”
她有点失望。
走到来时的那条路上，她看见旅店旁边的美发沙龙已经开了门，另一边小超市的卷帘门也已经拉起了一半。
她加快脚步走过去，店老板正好把冰柜推出来，她往里面扫了一眼，拉开柜门拿了一瓶冰的矿泉水，回过头来问沈林川：“你喝什么？”
老板见有生意来了，立刻把卷帘门全部推上去。
沈林川眨了眨眼，说：“李子园甜牛奶。”
丁冬眼睛在冰柜里搜寻了一番，没有见到他要的李子园，走到收银台对老板说：“一瓶矿泉水、一瓶李子园，”然后手指点了点他身后的货架：“一包蓝楼。”
老板回头去拿烟，她把冰水放在台面上，往饮料区走，找到那一排红罐子，拿了一个下来，回到收银台，老板说：“一共二十五。”
她把口袋里的钱拿出来，抽了一张一块，剩下的都给了他，说：“还要一个打火机。”
老板找了她三张十块，她拿着东西出来，把烟和打火机放进兜里，李子园递给沈林川。
沈林川接过，又看见她拿了两张十块给他。
丁冬说：“车费加早餐。”
沈林川没拿，打开李子园喝了一口，笑着说：“早餐抵了这个。”
丁冬又收回一张，另一张拍在他胸口，他被迫接住。
“车费。”
给完钱的丁冬拧开矿泉水瓶盖，喝了一大口，手指还是麻麻的，她想：现在的小孩骨头都这么硬的吗？昨天撞在他背上那一下就把她疼够呛。
她又看了一眼这人，貌似心情很好，嘴角时刻挂着弧度。
俩人穿过巷子来到后街，走了两分钟就看见派出所三个大字。
丁冬走进去，里面只有两个民警在值班。
看见两个陌生面孔，一个民警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问他们有什么事。
丁冬说明了来意，民警示意她拿出李怡的证件照片，她在手机上找出来，他们查，说：“这身份证过期两年了。”
另一个民警凑过来看了一眼地址，用方言跟他的同事说：“那家人好多年前就搬走了，家里大人都没了，小孩跟着亲戚，应该是没来得及改户口。”
丁冬听得懂一些，就问：“那能查到她亲戚的地址吗？”
那个民警显然没料到她能听懂他们说的话，有些诧异，换了普通话回复她：“她没有更新户籍信息，身份证也没补办，暂时查不到其他的地址。”
说完，另一个民警问：“你不是她朋友吗？和你住在一起你不知道？”
丁冬摇头，说自己已经在当地派出所报案了，暂时还没消息。
两个民警说：“那没办法，只能等那边的消息了。”
说完，还是让丁冬登记了一下她的个人信息，说有消息了会通知。
出了派出所，时间已经来到中午，她想着要不今天就回江城，晚上还能继续上班。
沈林川的电话这个时候响了，他走到一旁接电话。
是林茉打来的，沈林川接通，喊了一声：“妈。”
林茉问：“大川啊，你昨天晚上没回来吗？”
沈林川看了一眼派出所门口站着的人，说：“在朋友家住了一晚。”
林茉“哦”了一声，问他：“那你中午回来吃饭吗？”
沈林川刚想说不，电话那头的人说：“我重新买了菜，昨晚上你没吃到，我再做一遍。”
他换了只手拿手机，说：“我回来吃，就吃昨天晚上的，别重新做了。”
林茉开心了，说：“那我再做点别的菜。”
他“嗯”了一声，等着她把电话挂断。
电话挂断之后，他走到丁冬身旁，丁冬问他：“有事要回城里？”
他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
丁冬收了手机，说：“那走吧，我也回去了。”
沈林川立刻问：“你今天要回江城？”
刚才还在手机上看火车票的丁冬这会儿突然改了主意，说：“我老家在城南，你送我到实验中学附近就行。”
沈林川说好，然后去骑车。
丁冬听见他那辆车的声音由远及近，很快来到她面前。
沈林川把头盔亲自给她，她刚要上车，听见他提醒：“贴着我，身体别往后仰。”
她想到昨天晚上的场景，点点头，说：“谢谢。”
想到交谈这么久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她问：“你叫什么？”
沈林川一愣，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说：“沈林川。”
丁冬点头，说：“谢谢你，小沈。”
沈林川：“不谢。”
坐在后座的丁冬觉得前面的司机小伙好像不太开心，他的车开得又快又急，她只能紧紧贴在他的后背上，手也抓上了他腰间的衣角。
下车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像是坐了趟过山车。
还好自己的身体承受能力还行，不至于将早上吃的都吐出来。
她抬头看见车子就停在以前她奶奶住的小区门口，回过头来听见沈林川说：“我就送你到这里，这儿离实验中学很近。”
丁冬把头盔还给他，说：“谢谢你，再见，小沈。”
沈林川木着脸把头盔放好，说：“再见，丁冬。”
丁冬看着他再一次驰骋而去，心想：他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目光落在不远处指挥交通的交警身上，她明白过来，在派出所填过信息，被他看到了。
沈林川先去了车行，把车还回去，刚停好，宋群过来跳起来搂住他脖子给了他一拳，捶在他胸上。
“你小子，把我车又开出去挣外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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