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他现在有点拿不准丁冬是怎么想的，甚至觉得她可能就只是想和他谈一场好聚好散的恋爱，她似乎从未设想过他们的未来。
刚才在车上，她一句话未说，他握着她的手，她也没挣脱，和往常一样，是一个他几乎挑不出毛病的好女友。
但他知道，真正的她不是这样的，就如同他永远不想让她知道自己追求她的目的，她也不想让他知道那个内心深处最真实的她。
吃饭之前，他先匀出一点饭菜装进饭盒里，沈一航问：“给她送过去？”
沈林川点头，林茉立刻起身，说：“我再炒两个菜，你带过去。”
他说不用，林茉说：“你就只夹点菜啊，天冷，要喝汤。”
她在厨房翻箱倒柜找出来一个保温桶，洗干净用开水消了毒，给他盛了满满一桶。
吃过饭之后，沈林川去找丁冬，给她打了电话，没人接。
他只好站在酒店门口等，等了一会儿，怕饭菜冷掉，走进去坐在大堂的沙发上之后，他看见丁冬一个人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一盒新买的烟，蓝色壳子。
丁冬进来拐进电梯口的时候，路过酒店大堂的沙发，没怎么注意沙发上坐着的人，等摁下电梯了，通过旁边镜面的反光看到了沈林川的那张脸。
她把烟装进上衣口袋，回身走过去，问他：“怎么来了？”
沈林川坐在沙发上仰头看她，目光平静，她不知道他生没生气，转眼看到桌子上的饭盒跟保温桶，问：“这是给我的？”
他站起来替她打开，说：“就在这儿吃吧，我不跟你上去了。”
丁冬坐下来，接过他手中的筷子和勺子，想了想，又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在桌上，问他：“我能用这个换你一颗糖么？”
沈林川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拿这个女人毫无办法，坐下来，说：“先吃饭吧。”
丁冬看着满满一桶莲藕排骨汤，有些犯难，说：“你陪我吃一点吧。”
沈林川说：“你吃，吃完我收尾。”
丁冬喝了小半桶汤，觉得自己实在吃不下了，放下汤匙，说：“你妈妈厨艺很好，汤很好喝。”
他替她吃掉剩下的，说：“我会向她转达的。”
吃完饭，丁冬邀请他上楼，他跟着她进了房间，她没有插房卡，转身将他抵在门上，勾住他的脖子往下拉，他手里拎着的东西落在地上，嘴唇被她封住。
他向来承受不住这些，抱着她回吻，将刚才的火气一起，全数交代进这一个火热的吻中。
丁冬手钻进他的毛衣，在他的腰背上游走，他捉住她乱动的手，离开她的唇。
“丁冬，我来找你，不是就为了做这两件事。”
或许是觉得没意思，她转身离开他，将房卡插上，屋里亮了灯，她走到窗边看了看外面的天气，说：“下午我们去实验中学吧。”
沈林川还站在原地，他听到她的提议，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提在手上，说好。
她走过来，站在洗手间门口，说：“我洗把脸我们就走。”
他看着她走进去，伸手在水龙头下接了水，往脸上拍了拍，然后抬头看向镜子里站在门边的人，说：“你要不要也洗个脸。”
他摇头，说：“我上个厕所。”
丁冬拉了一截纸巾，把脸上和手上的水擦干，走出来，说：“你用吧，我等你。”
他进洗手间，关上门，将东西放在洗手台上，随后掀开马桶盖坐上去，看见袋子里那盒烟，他拿出来，抽出一根，放在鼻尖嗅了嗅，又放了回去。
丁冬站在窗边等他，听见卫生间开门的声音，回头走过来，说：“走吧。”
他跟着她走出门，两个人一前一后进电梯。
实验中学门口有一个十字路口，现在显得十分冷清，学校两旁的餐馆也都关了门，过往行人寥寥无几。
她站在学校门口，问他：“你有方法进去吗？”
他走到门卫大爷的保安亭前，敲了敲窗，里面一个大爷拉开窗户，问：“有什么事？”
他说：“我们以前是这里的学生，可以进去看看吗？”
大爷仿佛认出了他，问他是不是在宋群的修车行修车，他说是。
大爷呵呵笑了，说自己是宋群哪一辈的爷爷，沈林川没太听清，宋群的亲戚排起来能绕整个阳城一圈，谢过大爷之后，他领着丁冬进去。
丁冬进到学校之后，熟悉感才慢慢找回来，她说：“上次回阳城，对这里一点印象都没有，除了名字。”
他指着新装的电话亭，说：“我毕业之后学校装了电话亭，很多地方都有改动。”
她“哦”了一声，“那难怪。”
他陪她上了教学楼，看见一排优秀学生和优秀教师的照片，问她：“你初中的时候学习成绩应该也很好吧？”
她点头，“应该是的，不然也不会考进江城实验高中。”
他说：“学习好，我怎么没听说过你的名字？”
她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指着一位女老师的照片，说：“这个老师好像是我之前的班主任。”
然后想起来要回答他的问题，说：“我初二读完就回江城了。”
他点头，说：“怪不得。”
他们紧接着一层一层往上走，每层都能看见公告栏上的优秀学生，似乎每一届的毕业生第一名都有上榜。
沈林川毫不意外看见沈大川的照片，于是在她查看的时候可以挡住了他那一角，拉着她上了顶楼。
丁冬刚瞟过来，还没看清楚，就被他拉着往上跑，他站在走廊上指着校外的车流，说：“以前学习累了，就在这里数车，最多的一次，是下课十分钟，从校门口过了三十辆蓝色的出租车。”
她笑着问他：“那得是中考那几天吧？”
他摇头，说：“那一天是高考。”
丁冬站在高处不由自主闭上眼，感受到冬天湿冷的空气。
沈林川侧头看她，她的短发被风吹散，整个人仿佛要乘风而去，说：“去我家坐坐吧。”
她转头冲他灿烂一笑，答应得爽快：“行啊。”
他们出校门，坐车回去，丁冬在他小区门口的水果店买了一些水果，跟着他上楼，看着他敲门，没有人来开门。
他掏出钥匙开门，发现家里没人，想起来这个时候沈一航应该是和林茉去逛超市买菜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有听到他们说要置办一些年货，可能会去得久一些。
他把她领到沙发旁，说：“你先坐一下。”
她笑了笑，说：“我是答应你跟你回来，没说要留在你家吃晚饭。”
他把饭盒放进厨房，出来说：“那你随便瞧瞧？”
她问：“你的卧室在哪儿？”
他给她指了指位置，她跟着走过去，经过林茉夫妇卧室门口，注意到，这是一个两室一厅的房子，三口之家住下刚刚好。
她走进他的卧室，发现还挺大的，床是两米二的，两个他这么高的成年人睡都绰绰有余。
靠窗的是一整条的书桌，上面有一台陈旧的电脑，她问：“这电脑还能用吗？”
他说：“能开机，就是有点慢。”
她拉开椅子，问：“我能坐吗？”
他笑了，说：“坐我床上都行。”
她坐下来，想象着他从前伏案刷题的样子，他说：“我去给你切点水果。”
沈林川走后，她开始打量他的房间，空间非常大，书桌旁正对着床的是一排柜子，靠门的这一边也有一排柜子。
她注意到书桌旁除了一些课外书籍，还有几本同学录，她拿出来一本，还没翻开，就看见上面的名字：沈大川。
他以前竟然是这个名字，她有些惊奇，难怪他父母叫他大川。
翻开第一页，沈林川端着水果从外面进来，她回头看他，发现他的神色很紧张，走近了，整个人却僵住了。
他问：“你看到了？”
丁冬还有些不明所以，但她表情没有变化，“嗯”了一声。
以为他是在说名字的事。
水果盘里有几颗草莓和切好的苹果，她拿起一颗草莓，转身低头去看刚刚翻开的第一页，说：“原来你以前叫”
即将送到唇边的草莓停在了半空，她看见熟悉的字迹，以及自己的署名，愣住了。
她看着这五个字，拼命去回想当时的场景。
国庆放假前，女生向同桌的男生告别，他掏出一本同学录，对她说：“能把你的留言写在上面吗？”
她刚刚失去了一个重要的亲人，但还是给了他一个笑容，对他说：“沈大川，我们江城见。”
沈大川，大川，小川
她回过头去，看向身后站着的人，终于将记忆里的那张脸找出来，和下午在实验中学一眼扫过的照片重合起来。
眼前这个人很显然不是沈大川，记忆里的那张脸要比眼前的偏方一些，五官更加钝。
她的思绪完全混乱了，问：“谁是沈大川？”
沈林川低下头去，说：“我哥。”
她又问：“谁是你哥？”
沈林川彻底说不出话了。
她看见他发红的眼眶，好像是要哭，她站起来，说：“小川，我搞不懂了，我搞不明白了。”
如果她曾经和谁做过这样的约定，她怎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沈林川走过来抓住她的胳膊，说：“丁冬，我是想过完年跟你说的。”
她低头看他箍住她胳膊的手，问：“说什么？”
沈林川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丁冬注意到自己正在发抖，她说：“我需要好好想一想。”
沈林川放开她，看着她走出房门，对她说：“你高三毕业的暑假，我有给你发过邮件的。”
她觉得自己的腿快要不听使唤了，她忘记了好多事情，好多不好的事情，现在这些记忆似乎都在朝她奔涌而来，她快要承受不住了。
她跑出去，拉开门，看见一对中年夫妻站在楼梯口，和她对上目光。
林茉率先反应过来，说：“是大川的朋友吗？”
听到这个名字，丁冬觉得心慌得厉害，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冲下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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